下山,进了道观,收拾干净。我回到画板前,重新装裱了一张素描纸,抬头端详着恢弘华丽的藻井,灵感突然降临。
我仿佛能看到完成的画。一提笔,无数线条争先恐后地从笔尖涌出,奔向画纸。缪斯女神附体之下,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一支精灵般的笔,在酣畅地舞动着。
……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脑筋枯竭,放下笔,缓口气,凝视着画纸,为自己笔下的作品感到一阵阵的激动。虽然并未全部完成,但现有的部分看起来很完整,且别有味道。
“很棒!”
耳边传来赞许声,我抬头一看,陆老师冲我伸出大拇指,笑着说:“你在创作,记住这个感觉。”
“你们两个过来,”他招手说:“看看她画的。”
雨薇和顾燃秋围了过来,我忙把起身让开位子,听陆老师继续往下说。
“绘画,不是拍照,最重要的是感情抒发和自我表达,不需要战战兢兢地复刻,精确是次要的。切记啊,薇薇。”
雨薇抿抿嘴唇,点了点头。
“要去挖掘内心最真实的感受,把它表达出来,用你的画笔去感染别人,”陆老师说:“你们看,她的画就能打动人。她把原本立体层叠的藻井,做了解构,处理成螺旋上升,看似不准确,却给人一种飘飘飞升的感觉,很是巧妙啊……”
两人投来赞赏的目光,我有些害羞,也有些兴奋。毕竟,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得到陆老师的表扬。
雨薇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奇地问:“木木,这么棒的构思,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呃,这个啊,”我拍拍头,忽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是他!他刚才说……”
“看着藻井,仿佛有条通路,通向圆满极乐世界,”我复述着道长晒太阳时说的话,肯定地说:“是这些话启发了我。这个构图,像不像一条蜿蜒上升的小路?”
雨薇歪头打量着,顾燃秋突然发出“哎哟”一声惨叫,吓了我一跳。
“好疼啊,薇薇,好好的,你怎么掐我?”他揉着胳膊,皱着脸,不解地看着她。
“谁让你不告诉我的?”雨薇嗔怪道:“这话你没说给我听,我生气了,哼。”
说完,她环抱双臂,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一脸不快。
“薇薇,你误会啦,我说的不是他,是他!不信你问。”我连忙解释。
正巧弹琴讲故事的道长正走过来,他笑着接过话说:“非非是是,是是非非,一句话而已,何必计较。时候不早了,请各位移步斋堂用膳。”
“哎,道长好。”雨薇松口气,乖巧地行了个礼,伸手挽起我:“我们去吧。”说完拉着我就走,看起来气并没消。
我边往前走,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刚好和顾燃秋的目光对上,他皱了皱眉,迅速移开了视线,我不禁心里一沉。
直到落座,顾燃秋都没过来,我忍不住自责起来。
“薇薇,都怪我没说清楚,他可什么都没跟我说,”我忍不住替他求情:“你真是错怪他了。”
“他难道没错?谁让他不先解释的?再说,他带你上山也不叫上我……我一个人画画,怎么也定不下心,还被老师批评了……”
她的声音低下去,脸上流露出幽怨的表情,我想起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是多么神采飞扬,不由垂下头,不知说什么好。
我们坐在一间单独的房间里,只有我们二人,我却觉得好像有好多双眼睛在盯着我,有好多声音在窃窃私语。
我猛地抬起头来。
“薇薇,请你相信我们!至少,请你相信他。”我抓住她的手,有些语无伦次:“他带我上山,是为了证明他没有吹牛皮,山里确实有值钱的药材,但别的什么也没有,而且那个山路真难走,我腿都要抽筋了,头发都剐乱了,半路就不想走了,还和他吵架,说他故意坑我。”
我把胳膊上擦破皮的地方给她看,她神色放缓了,慢慢把脸转向我。
“你知道吗,我还找到一棵有毒的黄独,当成山药了,他也不说,就让我去挖,等我刨了老大一个坑,累个半死,他才说那个不是。你给评评理,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雨薇脸上露出微笑:“是过份了,我替你批评他。”
“要是你去了多好,他肯定不会绕路,也不会站在旁边看笑话,”我故意叹口气说:“你呢,现在也就和我一样,腰酸背痛,肚子咕咕……”
一阵脚步声传来,我们停下对话。门帘掀开,顾燃秋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两碗素面,”他殷勤地说:“薇薇,我去厨房选了些浇头,你们尝尝。”
“两碗?你不吃了?”雨薇脸上多云转晴,边帮忙部筷子边嗔怪着:“快点啊,我们都要饿死了。”
不一会儿,三碗面摆好,看到他们二人和好如初,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木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