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东西丢进灯盏。
“要你命的人。”江舒妗的嗓音枯槁,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庞佑仲,受死吧。”
只可惜褚闻并不在此。
“想要我的命?”庞佑仲笑了声,拍了拍手,有一人从天而降,和江舒妗战成一团。
江舒妗躲过那人凌厉的剑锋,面具下的表情一僵。
原来那么早庞佑仲就收了这人。
她勉强能和眼前人一战,江舒妗举剑上迎,不过多时就明白了那人的意图。
他是要挑下她的面具。
江舒妗咬紧唇,躲过那人一剑,侧头却看见庞佑仲运筹帷幄的神色,二人的剑相抵,那人伸出左手想要摘下她的面具,她将剑锋移向右侧,那人也趁机挪动剑柄,二人的手臂都鲜血淋漓。
“算你走运。”江舒妗紧盯了庞佑仲一眼,“终有一日你会不得好死。”
说完便一个后空翻从窗外闯了出去,利落地飞上围墙匆匆离开,甩下后头一众追兵。
是她大意了,没想到擎州第一杀手莫闻那么早就成了庞佑仲的爪牙。
但屋漏偏逢连夜雨才是人生常态,江舒妗的体温随着深可见骨的伤口溢出的鲜血流失,她也察觉到这处异常。
“莫闻这狗贼!”居然在剑上抹了毒。
她回头看向穷追不舍的刺史府侍卫,转身逃入小巷,一脚踹开一扇门钻了进去。
“嘭!”
江舒妗被人掐住脖子狠狠甩到墙上,力道之大,让她觉得一瞬间内脏都错了位。
“何人敢擅闯。”男音清越,很是熟悉,江舒妗看见那人容貌后瞪大了眼睛。
她的面具被人摘下,那人钳制她脖子的手瞬间松开,搂住她下滑的身子,声音有些许的颤抖,“舒舒,怎么是你?”
“表哥……救我。”江舒妗也没想到这般巧,她随意踢开的一扇门背后竟然是多年未见的谷凛。
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候,谷凛将她拦腰抱起进入内室,借着烛火看见自己衣服上全是血迹。
他这才发现江舒妗的夜行衣已经被鲜血浸湿。
外面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谷凛便低头看向江舒妗,女主的唇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惨白。
“舒舒,你怎么了?”为何深夜被追兵追捕。
“表哥,带我回王府,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剑上,剑上有毒。”江舒妗再也坚持不住,头靠在谷凛的胳膊上昏死过去。
而这巷子离雍王府只有一条街的距离。
谷凛看着她昏迷中紧颦的眉眼,只觉得心被一股大力扭在一起,痛得无法呼吸。
他放在心上的小娘子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遍体鳞伤。
那毒不厉害,只是中了全身乏力,谷凛给江舒妗披了件自己的外袍,便堂堂正正抱着她回了王府。
萃烟看见江舒妗的惨样吓得眼泪直掉,谷凛让她打了盆热水,替她擦了擦脸。
撒药的时候江舒妗的指甲狠狠嵌进他的胳膊,谷凛脸都没抬一下,手脚利落地绑好布条。
“让你主子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我来做。”
江舒妗次日才醒,她脚步有些虚浮,还是强撑着起来打开门,却正巧看见胡氏带着一群人闯进来。
“胡琼,你要做什么。”
胡琼身后还有庞佑仲。
“把外男带进王府后宅,你是何居心?”江舒妗的脸色还是毫无血色,“若不给个解释,今日之事恐怕不会善了。”
“郡主娘娘宽宥,昨日有刺客逃到了王府中,臣也是担心您和王爷安危。”庞佑仲望向她似笑非笑。
江舒妗却是笑出了声,“笑话!”
“我在府中若有刺客怎会不知?还是庞刺史认为我也是那不轨之人,包庇罪犯了吧。”江舒妗直挺挺站在台阶上,俯视一干人等。
“一查便知。”
江舒妗藏在袖中的手攥紧,今日之局面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她并无实权,才会被这二人骑在头上欺辱。
“慢着。”江舒妗呵斥住蠢蠢欲动的仆从,“我的院子岂是谁想进就进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臣是担心郡主安危……”
“究竟是担心我的安危,还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你自己心里清楚,若今日踏入此门,我绝不饶你。”江舒妗厉声打断,指向门口,“全部滚出去!”
“不就是看一看,娘娘何必如此大动肝火?”胡琼笑了声,她如今大权在握,对江舒妗早就不敬,“怕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物什。”
“谁是见不得人的物什?”
此人从内室走出,身高八尺容貌甚伟,头发利落梳起,面容柔和,眼神锐利宛若鹰隼,正是谷凛。
“你说我见不得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谷凛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看了胡琼一眼,她便觉得被猛兽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