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她的保姆由一个变成了两个,房间由两居变成了两层。
但是细究起来,同之前住小房子也没有差别。
姜觉不见踪影,任国鸣整日在外生意应酬,她像是宠物,被主人置换到一个空间更大的笼子里。
她喝进口牛奶,吃保姆阿姨变着花样的配餐,家里边边角角都被任国鸣塞了钱,方便她取用。
但可笑是,她并不被允许出门,早上上学出门,晚上放学回家,时时都被保姆看管着。
任国鸣给的钱几乎是废纸,但是他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些,也没废心思多问过女儿一句,你现在想要什么?
直到遇到阿简。
那是一个礼拜六的下午,保姆带着她去超市。
这次出门是任苒提的,她说阿姨上次买回来的一款酸奶好喝,但是又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于是兴致勃勃地主动要同她出门采买。
她那天特别兴奋,也难得好说话,在货架上找到了酸奶,又挑了几包零食,买了新的发圈。
到收银台结账时,阿姨拿出钱包,她突然在旁问道:“阿姨,你是不是偷拿了我的钱?”
她这轻轻的一声如同平地惊雷,震得年轻的女收银员一下瞪大了眼睛。
阿姨一下就急了眼:“你胡说什么?”
任苒手指向钱包里面那张百元钞,表情天真无辜:“这张是我昨天拿橡皮章敲过的,上面有一只蓝色的河马,我收到柜子里去了。”
阿姨张大了嘴巴,一下哑口无言。
她很快反应过来,捏住任苒的手腕,强势地将钱塞到收银员的手里,勉强挤出笑脸:“小孩子胡说八道,是开玩笑,赶紧结了账吧。”
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姑娘,还有一个表情怪异的大姐,谁说的话有可信度,一下不言而喻。
花园里是富人区,住户非富即贵,收银员没敢拿钱,往里喊着店面的主管出来。
阿姨于是直接撇下了东西,拽着任苒的手腕就往外走。
她用力那么大,任苒挣不脱手,出声呼痛。
“等一等。”
这时又有人横生枝节,插进来一脚。
年轻的男孩拦在出口处。
他刚刚踢完球,头上扎着发带,灰色的运动衫被汗水沁得半湿,贴在胸背,手里攥着从冷柜里拿出来,还没结账的冰矿泉水。
“前面一百米有派出所,我陪你们过去一趟。”
“关你什么事儿?不用去,我们没问题!”阿姨斩钉截铁地打断他。
“那你就放手,”他皱眉道,“你没看见她很不舒服吗?她要是自己愿意跟你走,我不会说话。”
阿姨没了道理,旁边人又在指指点点,她悻悻松开了手。
谁知下一秒任苒直接甩开她,奔向男孩那处。
她紧抓着对方的衣袖,仰着巴掌小脸,泫而欲泣地红着眼睛,道不尽的委屈写在表情里。
“你现在想怎么处理?我来帮你,好吗?”对方低头鼓励道。
任苒试探着轻声说:“哥哥,我想去找我妈妈。你现在能我去找妈妈吗?”
“好。”他答应下来。
任苒就这么认识机缘巧合下,认识简唤尘。
住在花园里3号的简唤尘。
那还是在一个夏天。
夕阳陷落,黑暗滋生,路灯在他们前往省剧场的途中渐次亮起来,也一同点亮着,任苒内心秘不可宣的欢欣。
出租车停在剧场外时,天色已经黑透了,省剧场是发光的蛋状,卧躺在城市一隅。
两个孩子被拦在了剧场外,简唤尘去找工作人员沟通,任苒就在那看着今晚演出的海报。
姜觉站位靠前,在其中笑容灿烂。
她终于如愿以偿,拿到了女二号的A角,画着浓厚的妆,成了主角团里熠熠生辉的组成。
另一头的简唤尘在工作人员那里受阻,剧场不能闲杂人等进入,今日的演出又在开场十五分钟后就已经停止售票。
他们要找人,就只能等到一个多点以后的演出结束。
简唤尘无奈地折返,看着小姑娘的眼睛,莫可奈何地摊了摊手。
他又看向海报问:“哪个是你妈妈?”
“这一个,”任苒的手指戳在海报中姜觉的腰际,柔软的纸皮随着她的动作陷下去。
“厉害了。”简唤尘夸奖道。
“嗯,”任苒点头,又说了一遍,“是我妈妈。”
简唤尘打完篮球体力消耗巨大,没来及做补充。
紧跟着又是陪任苒从城市的一头跑到另一头,肚子早就空空如也。
附近没有吃饭的地方,简唤尘便从小卖部买了烤肠、面包和矿泉水。
星空穹顶下,两个半大的孩子坐在晒得尚有余温的台阶,有些狼狈将东西分食。
烤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