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没有不应的。
于是七夕那日晚间,她们报备过行程,在院子里问过巧拙,便盛装打扮领着丫鬟们出门了。
聂君竹对跟在沈令淑身后的知夏与问秋两人道:“我近日倒是少见你们这两个丫头。”
问秋快嘴答道:“许是我们姑娘那日在仁明殿里吓到了,表姑娘你是没见到当日的情境,血都流了一地,那位贵妃带来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去,从那时起,姑娘便再也没带过我们进宫。”
聂君竹沉默下去,她自是听说了那些事,也知道根源原是因着自己,却让淑儿担了不少。
沈令淑却撇嘴,“问秋啊问秋,我原是心疼你们,怎的到了你嘴里,我就成了胆小鬼了?”
知夏却道:“姑娘却是着像了,我们与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这样的人,原就该挡在主子前头。”
“表姑娘您评评理,如今哪有不带丫鬟的贵女?我们也求了姑娘许多次,但姑娘每每到了出门的时候,总将我们留在府中。”
沈令淑眼睛里其实还留着那日的血色,她道:“那便当我是吓破了胆,我往后也决计不会再将你们带到宫里去。”
沈令淑转头去了路旁一个卖小灯的摊贩面前,不再理会她们的絮叨。
她看到了一个兔子形状的灯,肚里有个小球骨碌碌地转着,她瞧着新奇,便将之买下来提在手中,“姐姐你瞧,这灯倒有趣。”
聂君竹远远瞧着她弯着的眉眼,便没多说什么,淑儿总是有些奇怪的念头,有时她细细去想,发现有的也有几分道理,但总是不入流的。
这夜盛京没有宵禁,小小的一弯月亮挂在天边,在灯光的辉映中,似乎完全将它的光亮遮盖了。她们在御街的坊巷里,同街上的游人挤来挤去,实在是很有乐趣。
沈令淑甚至最后喊到:“姐姐,今日我门不回去可好?”
聂君竹看着身旁众人提着的小零碎,连她手里也满了,略微叹口气:“尽说傻话,我瞧着头顶的月亮都快偏西,想是已经二更过半,再拖些时辰姑母他们该着急了,若是到时国公爷亲自来抓我们回去,那便不好了。”
沈令淑憨憨一笑:“我说笑的,这便回去吧。不过先说好,我今日不愿坐马车,我们散步回去?”
聂君竹见她还很精神,于是应下。
回程的路上人便少了,走至中途,逐渐能够听到路边草丛间蟋蟀的鸣叫声,微风拂过,连带着沈令淑手中的兔子灯也晃动了几下。
她余光瞥见一株半人高的木槿上开着朵紫花,轻巧地转身凑近去看,原是一朵朝颜花,她惊奇道:“木槿与朝颜都是朝开夕落的花,它们俩长在一处倒不奇怪,但这朵朝颜如今还开得正胜,这却是件奇事。”
“这世间总是存在些落拓不羁的生灵,只是今晚有幸得见罢了。”
听到来人的声音,沈令淑忙直起身。
她怕是耳朵不灵光了,连马车过来都没察觉。她转身同聂君竹一道行礼,“见过祁王殿下。”
赵竑坐在马车上抬手示意她们起身。
沈令淑心道,这人总是神出鬼没的,但自从上次赵竑帮过她以后,她对他的惧意便少了许多,因此也能同他寒暄两句,“殿下今晚也去御街上逛了?谢姑娘可在?”
不怪沈令淑做此想,赵竑今日穿着绣金线的亲王蟒服,又大张旗鼓的乘着宝马香车,着实仔细收拾了一番,越发显得清贵无比,极像是去赴约的模样。
赵竑狭长凤眸定定瞧着她,“我今夜不曾见她。”
啊?
这话叫她怎么接?沈令淑懊悔,她同他有什么好寒暄的,请个安便罢了,为何要多嘴?
她犹自在那里纠结,就听得赵竑沉沉嗓音传来:“怎么不见萧郎君?”
沈令淑不知为何,说了谎话,“先生他方才刚走,我与姐姐慢慢回,哈哈,慢慢回。”
话音刚落才觉结结巴巴,又想还不如说实话的好!
也不知赵竑究竟听出来可没有,不过他倒没有计较。
他只对一旁立着的聂君竹道,“孤同沈姑娘有几句话讲,可否请聂姑娘移步?”
聂君竹狐疑的看向赵竑,没有立时应下,她甚至微微向前侧了身子,将沈令淑护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