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内,却见他似是坐着在思忖些什么。
“世子?”她候了许久,终究是忍不住唤他。
裴千衡抬眸,目光深沉地看了沈湘雪片刻,语气中带着疑惑:“你怎么来了?”
什么叫怎么来了?
听他这语气,难道是自己来得不合时宜,不该来么?
沈湘雪呼吸凝滞了一瞬,按下愠怒平复道:“世子,您怕不是忘了。昨夜,您已然安排奴婢来凌烟堂服侍。”
她目光上抬,落在裴千衡的脸上。
裴千衡恰好亦是抬眸注视到她。
“您昨夜可是没有睡好?”
“你昨夜可是没有睡好?”
“我——”
“奴婢——”
两人异口同声,问了好似没问一般。
裴千衡倏然将手中的小像纸收入袖中,轻咳了一声,“已经打点好了?”
沈湘雪面色微僵,攥紧手心道:“嗯,都已经收拾好了。”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日过来时机不对,此刻的气氛都变得微妙了起来。
尤其是,适才无意中对上裴千衡的眼眸时。
“昨日之事,奴婢还未好好谢过世子。”沈湘雪稍微躬身。
裴千衡嗓音有些微沉,克制着情绪道:“无妨。你坐下,我有话问你。”
坐下?
沈湘雪咬紧嘴唇,脸上的情绪像是翻动的波浪,一层一层地递进。
带着裴千衡那道晦暗深沉的审视,沈湘雪艰难地搁置下手中的食盒坐下,惴惴不安。
裴千衡垂落在身旁的手蜷缩了一下,闭了闭眼,却压不下心中复杂的思绪。
“让我看看伤势。”
沈湘雪仰起头,平复着内心的挣扎,“奴婢当真无事。世子放心,不会妨碍行动。”
裴千衡在一旁坐下,挨着她极近,有种莫名的气场笼罩在她周围。
她凝滞了片刻,只得翻起右手的袖口,露出一截莹白的玉腕。
可那肌肤上却还带着几道刺眼的红.痕,甚者已有一道拇指粗的深红血团,形成一道淤青。
看上去便知谷子期是使了多大的狠劲,捏得她的腕骨一寸一寸都在收紧,第一日瞧着还好,真正的触目惊心则是在第二日。
沈湘雪下意识地顿了顿指尖,稍稍一怔,“只是瞧着有些红罢了,奴婢——”
昨日的事太过突然,她未有空闲心情去看顾伤势。
裴千衡眉心微动,起身便又取出几瓶药膏来。
沈湘雪连忙将袖子掩上,欲要起身,“世子怎可为奴婢上药,奴——”
“如若当真是筋骨错位扭伤,还需得和药将淤血打散,昨日你未曾好好上药么?今日你只有左手,如何使得上力气?”
裴千衡语气平静,脸上瞧不出异样。
“奴婢身份低微,不敢劳烦世子,房中还有药,奴婢稍后回去自己敷药便是。”沈湘雪觉得后脊隐隐发冷。
再怎么身为婢女,以前大概也是好生养在宅院中的小姑娘。
只是不知她为何会入府。
裴千衡又是一阵凝思,“快些上药也能好的快些,何况你便浑然不觉疼?”
他既言尽于此,沈湘雪自然也不敢再忸怩说些旁的,只得悄然掀了袖子,小心翼翼地伸手到他的面前。
少女手指纤长白皙,皮肤细腻,骨节分明,掌心还可隐约瞧见淡淡的青紫色纹路。
掌心轻覆上她的细腕,轻轻将药推抹开。
一阵带着凉意的膏体很快被渗入了肌理。
沈湘雪僵直身子,不敢挪动身躯。
大概,昨日他便是这般的吧?
房中的光线从她的侧面投射在她清瘦的面颊上,长睫似扑朔的蛾翅颤抖着,更添一分叫人忍不住的怜惜之情。
顺着她的脸颊看去,她两侧的耳廓已是一片通红,反倒是衬得她纤细的玉颈更是白皙,孱弱。
他很快垂下眼眸,专心替她上药。
男子的指腹自然带着些粗粝,他尽可能地慢捻轻揉,将药全然渗透入肌理。
“表弟下手着实未着轻重。”裴千衡只觉眼前的伤势似乎并昨日严重的不少,额心蹙起,“当时你为何不早些说?”
可她又岂敢和他说些什么?每每遇到她,自己要么有祸事发生,要么便是被他猜忌怀疑。
如今又得知自己不可明说的身份,她只想尽数忘却过往的种种荒唐。
沈湘雪缓了缓,咬唇道:“其实,不全是因表少爷,昨夜世子在夜半漆黑之时,无意间抓握住奴婢的手,力气稍稍有一点点……大的。”
昨夜两人窄道相贴的场景再度被沈湘雪勾起。
她虽是话音减弱,但到底还是觉察出自己一时口快,也不敢再接下去。
此刻,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