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臂拦住她的腰际。
只是轻抵着,没有下一步动作。
闻昭下意识回头,砖红色朝服映入眼帘。那人头戴一顶乌纱帽,与殿内其他的官员是一致的打扮,嘴角勾起的笑却是熟悉的。
“别担心。”
他完全将小黄门的劝告当成耳旁风,沉声对她道,“我也在。”
一股很陌生的感觉,随着千斤重的六个字,降落在闻昭发颤的心上。
耳边如蚊虫般的声音瞬间消散。
身后人越前一步,领着她沐浴着群臣审视的视线,走到殿中央。
男子两手抱于胸前,拱手作揖,虽弓着背,在闻昭看来,身形却好像永远挺拔如劲松。
他朗声道:“臣宋连淮,参见皇上,恭请皇上圣安。”
“逆子!”
高座上的人还未应,群臣中传出一声粗旷的厉呵来。大臣们纷纷为幕后人让出一条小道,那人手中捧着一本奏折,身形矮胖,指着宋连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陛下还未曾召见你,你急着闯入作甚?为父这些年就是这么教你的?还不快快退下!”
宋连淮冷淡瞥了他一眼,不为所动。
宋子午火冒三丈,丝毫不顾及这是何处,就要大喊大叫。幸好高座上那道威严同赦免的声音适时传来。
“不必。”
闻昭抬头看过去,明黄色身影隐于桌案后。
她才想起自己看过的那些话本子,刚要躬膝叩首,便又听得。
“朕已知晓你与你师父的事迹。朕心系百姓,体恤流民,你们为朕办实事,修建屋舍,大庇荒民,朕实感欣慰。”
皇帝捻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看向群臣中位居前列的周俞川,继续道:“宁氏作恶多端,宋连淮惩治有功,该赏。”
天降皇恩,二人叩首谢恩,闻昭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闻昭。”
皇帝睨着她,“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闻昭跪在地上,惶恐不安的想着究竟什么样的回答才妥当。手臂却忽然被一人扶起,在错愕中,她看见宋连淮向皇帝道:“陛下何不问臣?”
两人在殿中互动亲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们是何关系。其实早在宋连淮闯入时,事情便已明了了。
皇帝挑眉,看着如胶似漆的二人:女子清水芙蓉,不染尘事;男子官袍加身,护她左右。当真是极舒适的一幕。
他便饶有兴趣的瞧着宋子午那黑如炭土的面色,议了一早上枯燥乏味的政事,偶有这等趣事,来之不易啊。
宋子午前段时间刚替宋连淮求了吏部尚书的嫡女,还以为他们密谋许久,要将这皇权都握在宋氏手中呢。没想到父子俩竟不是一条心,这何尝不是给了他机会。
借机削弱宋氏权利,何乐而不为。
皇帝抢在宋子午前一步道:“爱卿可讲。”
“不如陛下为我们二人赐婚,”宋连淮看着闻昭,宽袖下,他轻轻牵过她的手,“臣所求不过她一人,千万两白银都比不上她一根手指。”
少年眉目间的坚毅认真如话语一般铿锵有力,字字句句砸在她的心上。
一瞬间,闻昭想到很久之前,师父与她讲过的人间情爱。那时她想,师父都这般惨了,她若也沾染上什么情呀爱呀的,岂不是会变得更惨。
可阴差阳错尝过其中滋味后,她便时常恍惚的想,会不会她会比较幸运,所求至真,至纯,都能如愿以偿。
是不是这人会与别人都不一样。
也不会如周嘉杏所说,男人的承诺都分文不值。
宋子午怒极,奏折在地上摔出厚重清脆的声响,冲宋连淮道:“你这逆子!婚姻大事,你可曾问过你老子?”
“我已是一方父母官,婚姻大事当由自己做主。”
他将女子拉到自己身侧,不耐烦的应付着宋子午,“还请宋掌院高抬贵手,多操劳自己家后院的事罢。”
“你……!”
“哎——”皇帝长声打断二人纠葛,道,“你们可还记得朕在这里?”
宋子午收敛怒气,瞪了眼宋连淮,面向皇帝作揖道:“陛下,犬子于庙堂之上胡言乱语,臣定会好好管教他!”
“好了。”
皇帝一声淡淡的警告,道,“朕问的是闻昭。”
宋子午求的那桩婚事,虽然他还没有应允,却也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推拒。公然允下宋连淮所求婚事,让宋子午面上无光,也是不好看的。
只盼着闻昭可以用自己的功勋换这婚事,这样宋子午也不会再说什么,岂不美哉。
本以为二人情投意合,女子也定会求他赐婚。二人身份之差,宋子午怎会同意她入家门。
只能靠这圣旨,永得所爱。
皇帝在心底将赐婚圣旨的腹稿都打好了,却见那女子站在宋连淮身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