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白的目光下垂,晦暗不明,他双眸有些失色,盯着桑屿腰间的十方袋挪不开眼。
桑屿试着慢慢后撤。
见阿白没有什么反应,她的步子逐渐变大,撤出三米左右,桑屿迅速掉头跑走。
可是还没跑上几步,桑屿发觉自己双脚动不了了,旁侧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右臂。
桑屿一惊,下意识偏头向右。
阿白瘦削的手禁锢住了她,使出与他这副身躯并不匹配的力量。
腰间的十方袋跳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阿白无辜抬眸,“姐姐,你去哪?”
桑屿紧张得快要将心脏吐出来,她不知该怎么回答,奋力甩手,想要挣脱。
可这样的挣扎,换来的只是愈发强势的禁锢。
终于,
那只瘦骨嶙峋的手开始有了变化……
它逐渐宽大起来,皮肤之下的血肉疯长,唯一不变的是它始终紧紧圈着桑屿的胳膊,青筋微微凸起。
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传入桑屿耳中。
桑屿不明所以,停下了动作,茫然看向身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百里寂垂着眸,面容冷峻,几缕黑发散在额前,叫人分不清他嘴边浅淡笑容的含义。
“师姐,”他缓道一声,“你去哪啊?”
……
一股寒意爬遍桑屿全身,叫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那我说了我要去哪,你就能让我去吗?”桑屿缩在袖袍里的手指发颤,情急之下,桑屿没话找话地问道。
只是刚问出来,桑屿便有些后悔了,自己也不由得嫌弃自己的“灵机一动”。
这是什么废话!
……
——“嗯。”
细雪沙沙声中,响起一声短促温润的回应。
桑屿愣了一下,心中大战了百八十回合的懊恼一瞬散开。
只是一切发生的太快,也太不符合常理。
桑屿重新回忆了一下那短暂而又出乎预料的回应。
她抬眼,去确认百里寂的神情。
还是淡然冰冷的,没什么变化。
桑屿一时拿不准那回应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了。
但百里寂也不是说着玩的,见桑屿看向他,他便松开了手。
桑屿诧异地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袖袍布料上还残留着被人捏过的褶皱。
虽说这人看起来冷冰冰的,但不知是不是风雪不染的缘故,百里寂手心很温暖,就这么一会功夫,桑屿袖袍上就沾染上了他的体温,久久不散。
桑屿愣神片刻,再看看百里寂垂下去的手臂,好半天没缓过神。
对于这迅速发生的一切,桑屿还是有些接受无能,满脑子都是疑惑。
她抬起头,略微瞪大眼睛问百里寂,再次确认,“那我走了?”
“嗯。”
桑屿:“……”
“真的走啦?”
“嗯。”
再次得到肯定的答复,桑屿将信将疑地往远离百里寂的方向迈出一步,然后回过头盯着百里寂,再迈出一步……
百里寂就站在原地看着她,一动也不动,完全没有要追过来的意思。
这还是她崩坏人设以后应该有的人际关系嘛?
桑屿脑海中冒出无数个问号。
他刚才不是还追的吗,怎么现在就不追了,一会追一会不追的,怎么跟饮茶村的老妪一样,莫不是他们这种妖魔鬼怪都喜欢走走停停?
……
且抛去他这点古怪不谈,之前月黑风高的那天,他不是刻意来找她,说要寻仇的吗?
仇是这么寻的?
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古怪的叫人无法安心。
虽然桑屿对此深有疑虑,却并不是希望别人提棍子来打她,她才能安心舒服的意思……
不过,桑屿按照合乎常理的正常剧情发展想了想。
要是真的按照正常情况发展……
桑屿耸耸肩……
他忘了就忘了吧,挺好的。
桑屿又一次回头看向百里寂。
几步之外,百里寂脸色煞白,几乎没有血色,浑身皮肉像是冰雪养就,隐隐向外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寒气。
桑屿突然脑中突兀地产生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猜想。
——百里寂当初摔下悬崖的时候,是不是脑袋先着地的,还伤及了气血根本?
所以如今不光脾气古怪,想法也令人捉摸不透。
想到这层,桑屿倒吸一口气,心中突然有点复杂。
她想要高兴,却又觉得有些不太厚道。
桑屿撇了撇嘴。
一边在心中向百里寂默默道歉,一边脚底抹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