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然垂眸不敢看他阴沉的脸色,依旧平静的说道:“我看外面好多手无缚鸡之力的难民,贺大哥收留他们,想必也是心善之人,可是落草为寇,终归是不妥的行当!三餐没法保证不说,还得时刻提防着自己的小命不保,时日久了,势必还会引来官府的围剿,到时恐怕…”
李安然语气平淡,说出的话却让对面三人心底激起惊天骇浪!
“这小子,一看就是没经过苦难的富家公子哥,但凡有办法,谁又愿意上山为寇,家里的一亩三分地里的产出还不够缴纳税费的,前段时间洪水泛滥,连房子一起都被洪水冲走了,若是做了良民,怕是没过两天不是饿死,就是冻死了。”右边的年轻男子情绪激动,眼眶也有些微红,让人觉得他们此时除了做山贼,再无其他出路。
贺龙则一瞬不瞬地盯着李安然,唇边勾起冷笑:“你最好能说出一个一本万利的买卖来,不然就拿你的小命为山寨祭旗”
李安然面上很镇定,实际心里却紧张的要命。她用指甲死死掐着食指。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她道:“贺大哥可知现今市面上的糖多少钱一斤?”
闻言,三人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都是穷苦汉子,除了粮食的价格,谁去关注那么金贵的玩意,一般也不舍得买。
李安然也不指望三人回答:“250文一斤”
“我知道一个制糖的秘方,并且原料只需半山腰的甘蔗就行,怎样?是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
月上中天,夜凉如水。
空旷的土胚房中燃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为一旁的美人披上一层柔和的光晕,美人此时峨眉紧蹙,眸光幽深,投在地上的玲珑身姿随着烛光摇摇曳曳,仅仅是一个隽秀的侧颜,就让季泊远看得呆滞一瞬。他声音温和道:“陆娘子,李兄弟他颖悟绝伦,巧捷万端,定不会有事,何况李兄弟的生意有赚无赔,那贺龙只要不是愚不可及之人定是不会拒绝。”
“是呀,妹夫他足智多谋,不会有事的。”陆羽书也跟着附和道。
陆谨的身体霎时一僵,红唇微抿,微敛的黑眸中,光影旋转,她的担忧有这么明显么?她不过是近日发觉他不是鬼魂,她在白日看到过他的影子。
所以她猜测他是个妖,而且是个善良纯真的妖。
季晟楠悄悄扯了扯季泊远的衣袖,小声询问:“哥哥,你真相信那个人有制糖的本事?”
季泊远眉眼弯了弯,看向少女的眸中多了几分宠溺,声音温暖如春:“静观其变就好。”
屋外的门上一阵响动,啪的一声,是锁开的声音。
众人凝神屏气齐齐望过去,李安然修长的身姿从门外走进来。
见到他的一瞬,陆谨清浅的眉眼微微弯起,眸中喜色一闪而过。
大门被再次关闭,落锁。
李安然小腿一软,倚着门往下滑,她觉得她二十年的勇气都在刚刚面对山贼时用光了,她在现代不过还是一个没进社会的大学生。哪里面对过穷凶恶极的人!
他莹白的脸蛋带着几分惨白,唇瓣也失了血色,黑白的分明的眸子此时也失了焦距。
陆谨的眼皮一跳,心下又有一个结论,这是一个特别胆小的妖,她快步流星般向她走去。陆羽书动作更快,他已经扶起她的胳膊,把她架起。
“看你这样子,定是那山贼不相信你有那个制糖的本事了?”季晟楠站在众人身后,双手抱怀,斜睨着李安然,她或许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李安然能把这个事办妥。
其他人实际上都是这个猜测。
李安然摇摇头,深呼吸几口气,待呼吸平稳后,悄然与陆羽书拉开点距离才回道:“谈妥了”
“妥了你这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陆羽书笑骂道。
季晟楠贝齿咬着下唇,狠狠瞪了李安然一眼,转身离开。
众人各自找地休息,一夜无梦。
清晨,晨雾还未消散,云山半山腰已有数人在收割甘蔗,几人动作干净利索,不一会就堆满一马车,向山上运去。
李安然也没闲着,她让贺龙找来几个大点的板凳,利用杠杆原理自制几个简易榨汁机,甘蔗放上去杠杆压下来,甘蔗汁会顺着侧边的凹槽流下了。时间紧迫,她也只能想到如此。
甘蔗去皮也交给了山贼,这不是一个轻松的工作,搞不好要割到手的,被山贼收去的工兵铲就发挥了它的作用,当然对于销铁如泥的工兵铲用来销甘蔗属实是大材小用。
这把多功能的工兵铲没少让山贼们大开眼界,一早上下来,看李安然的眼神已从不屑变成了敬佩。
甘蔗汁已榨好,接下来就是过滤,李安然将山贼赶出厨房,和陆谨两人找来纱布过滤了几遍。
李安然上一世曾有幸目睹过云南那边的老乡熬糖,他们采用连环锅法熬制,甘蔗汁经过几口锅(通常5口锅)不断熬制,每口锅的温度都不同,直到最后把甘蔗汁熬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