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小鹖已经修好了农具。姚雵不常来,尽管小鹖想再多一点时间和他的小姚哥待在一块,哪怕什么都不做,但是他也明白,田里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流民村的今天都是大家一点一滴建设起来的,没道理就他能为了多待一会而坐在树下蹉跎时间。
“小姚哥,我先去干活了。”小鹖起身说着,姚雵朝他点了点头。
乐儿看着小鹖扛着修好的农具,利索地就下田干活去了,她看得出小鹖刚刚还是有些舍不得离开的,真的说走就走了,乐儿反倒觉得小鹖身上有种说一不二的劲头。
她看着田里大家忙活的身影,和姚雵说:“我之前应该和小鹖是同一种脾气,觉得什么事情是对的,就那么做了,不用再多想其他缘由。可是现在我好像不能那么做了。”
“你觉得小鹖是什么脾气?”
乐儿抱着膝盖,琢磨着说:“有想要保护的人,就会排除一切自己知道的隐患,就像他说会拿命和别人拼;有想要做成的事情,就一定马上去做,就像他一样,利索地就去干活了。”
“我觉得你现在,也和他一样啊。”
乐儿摇摇头:“我知道韶康想杀你,按照我之前跟着阿爹在海外的性格,不会在采芸宴上和他周旋这么久,还和他说那些话。有什么人威胁到我,就算不杀了他,也不会放任他继续在我眼前晃荡,至少这个威胁要马上消失才行。”
姚雵低垂着眼睛看着乐儿,说:“但是你现在,在消除威胁之前,要考虑的事情变多了,变复杂了,是这样吗?”
乐儿点头,抬头看姚雵,说:“这样是好是坏?”
姚雵想了想,说:“如果你还在海外,那这是坏事,叫做犹豫不决。但你现在在虞城,所以应该算好事,叫考虑周全。”
“周全?如果想做什么事,做便做了,为什么要变得考虑周全呢?”
“嗯……大概是,现在我们在虞城,生活的环境里,相处的都是人吧。一个人做了什么事,会在另外一个人的心目中留下他的印象。顾及了别人,就会留下好印象;只顾着自己,就会留下坏印象。有了印象,之后和那个人相处,行事分寸就会照着已有的印象去把握,如果和另一个不认识的人交流起他,也会照着心里的印象去介绍。所以人就变得,做什么事,都要考虑妥不妥当,周不周全了。”
乐儿听完仰头叹了口气,说:“这样岂不是很麻烦?做什么事情都束手束脚的,落得自己不痛快。”
姚雵笑着点点头,说:“是啊,所以我说,算是好事,不全是好事。”
乐儿想了想,又说:“那一个人岂不是就有了很多个模样?这个人喜欢这样的,就照着这样去做;那个人喜欢那样的,又照着那样去做。那我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乐儿自己认为呢?”
“唔……”
“这么说吧,一个人在向另一个人介绍起他时,都会先说自己叫什么名字,这个名字通常就会先给别人一个大概的印象。乐儿为什么叫乐儿呢?是你阿爹希望你每天快快乐乐的吗?”
乐儿摇摇头,往地上捡了根树枝,在一旁的沙地上画画。
她先写了一竖,说:“这是树干。”
又往竖着的树干上朝下画了半个圆:“这是树根。”
接着,她又往树干上方朝上画了个半圆:“这是树杈。”
在树杈的上方,乐儿又画了两个分叉,分叉上各画了两个小圆圈:“这是树枝,树枝上长了圆形的叶子。”
而后乐儿把画画的树枝一扔,说:“生动形象,‘樂’字嘛,就是丹木的样子。”
姚雵看着乐儿画完,又听她的介绍,没忍住笑出声来:“所以,乐儿这个名字,就是你的自画像啊!”
“嗯,就是这样。”乐儿又想了想姚雵的名字,问他:“那哥哥的名字呢?有什么说法吗?”
“有。按说,也应该是自画像。”
“我阿爹的灵觉是水,阿娘虽然没有灵觉,但是她的氏族,灵觉是风。风和水结合在一起,阿爹本想着,娶一个狂风骤雨一般的名字,我阿娘却说太过飘摇。那时候她一抬头,看见风把天上的云都聚拢起来,云卷云舒,很惬意。”
“‘雵’字的意思,就是白云兴起的模样,比起狂风骤雨,也有一种怀揣希望,蓄势待发的寓意。”
乐儿听得发愣。比起柏染就着她的样子一笔一划取来的名字,姚雵的名字,也太高雅了些!
阿爹好没文化哦!乐儿心里暗戳戳地想。
“所以,夫人希望你过上舒舒服服的生活,是吗?”乐儿抬头看着天空,问道。
“嗯。”
乐儿靠着身后的树,看着天上白云飘过,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泰逢说我们水火不容,现在看来,好像还多了个天壤之别。”
“怎么会?我记得他说的是‘按理说不可相容’吧,”姚雵轻轻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