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大选,他的精神一下子警醒了些。
他记得选秀前,太后也曾提过,觉得明姣明艳活泼,又机灵聪慧,正好能治治自己这过于沉闷的性子,当时也是十分属意她进宫的。
对于自己沉闷无趣的评价,荀琰不予苟同,但是说明姣明艳活泼,他却是同意的。
上一世,两人虽然不甚亲密,但本着互为“同僚”的关系,荀琰对于后宫诸位世家女子都多有观察,每个宫里都安排了自己人,暗中记录她们的一举一动。此举本是为了提防后妃与前朝勾结,但由于安排的人太过认真负责,将她们一应喜好憎恶全部记录了下来。荀琰又是个爱工作如命的性子,将底下人的汇报看完,对于众位嫔妃的兴趣爱好脾气秉性也就了解了个七七八八了。
之所以在众人之中关注到了明姣,是因为负责记录她的宫人记录的账册最多,每日也属她的活动最丰富,所以自然便将部分记在了心上。
譬如:
“今日明妃同小宫女抓蝴蝶赢了,赏赐了对方一盘自己做的蝴蝶形状的馒头。”
“昨日下了雨,明妃一整日都待在婉蕙宫,将私藏的话本子看完了,哭湿了两打绢布。”
“听说陛下赐了曲贵妃八珍糕,明妃自掏腰包请御膳房为她也做一份,花了不少钱。”
……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荀琰有时公务繁忙,下朝后干脆拿起一本《明妃记实录》陶冶身心,他有时觉得后宫有这样的奇葩实在是令人心情愉悦,但鉴于自己的怪病,上一世,他对明姣的了解也就只停留在纸上。
不过重来一世,一切重新开始了,他们自然可以重新认识。
想到这儿,荀琰又觉得自己不能太过直白,得由太后来提起明姣才行。他记得当时太后提了许多个世家贵女询问自己的意见,其中定然是有明姣的。
于是荀琰点头,故作深沉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既不接话,也不打断,只是静静地等着,等着太后提到明姣,他就提一提明家建功立业的功勋,给明姣多添几个光环,然后便可顺理成章地提起让明姣为后这件事。
见荀琰未开口,也未寻旁的借口溜走,太后心下微讶。这是难得的母子二人好好说话的时机。
太后果然道:“如今京中待嫁的女子多,世家大族适龄女子不少,依本宫看,中宫乃是国母,势必要品行端庄,最好是出身世家。旁的妃嫔,倒是可以依你自己的喜恶来定。”
说着,她让嬷嬷取来了几张画册,放到皇帝面前,嬷嬷一张一张翻开给皇帝看。
“这是户部尚书嫡女,温柔端方,家世算不上多出色,但哀家瞧着很是懂事。”
“这个是宁远侯府的许二小姐,性子泼辣爽利,行事自有一套章法,想必御下是一把好手。”
“还有英国公府的……”
太后提了几个,嬷嬷依次翻开将画像亮给荀琰看,但见对方反应平平,像是一个都没看中。
眼瞅着画册见了底,默默翻开最后一张画像。
画上的女人粉面桃腮,乍一望去清新雅致,正柔柔笑着。
荀琰目光一怔。
太后看到此女,叹了口气:“这是西疆巡抚之女,名唤曲意浓。西疆遥远,虽为封地,但雍王父子一直与我大夏略有嫌隙,你派去巡抚本是修好之意,可这边京城里刚一传出选秀的消息,西疆巡抚便送来了女儿的画像,哀家瞧着,这巡抚和雍王之间怕也是多有隔阂。”
说着,她便让人收起了曲意浓的画像,显然是并没真的想让她入宫。
再见曲意浓的画像,荀琰心头倒是掠过了一丝不自在。
倒不是为旁的,只因为上一世,曲意浓是贵妃,代执中宫之事,所以每逢初一、十五,荀琰都会去她宫中坐坐,所以算是接触最多的嫔妃。
但对这个上一世帮自己料理了六年后宫的女人,荀琰心中更多的是感激,至于其他的……荀琰总觉得他与曲意浓之间像是隔着两张面具,是真正意义上的“同僚”。
至于这一世还要不要她再入宫,荀琰觉得自己需要掂量掂量,且不必着急下结论。
他看着太后命人收起了画像,以为嬷嬷还会拿出第二个画册,于是他眼睛紧盯着瞧。
知子莫若母,今日荀琰破天荒地在寿安宫坐了半晌,已经是十分出奇了,此刻竟然还盯着画册子恋恋不舍,太后瞧出了一丝端倪,问道:“皇帝,你瞧什么呢?”
荀琰本是静静地等着嬷嬷拿出第二套画册,可等了半晌也不见她动作,直到太后开口询问,他才愣了愣,答道:“儿子瞧那画册做的精致。”
太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叫你选妃嫔,你瞧画册子做什么?这些人里,可有你喜欢的?”
闻言荀琰微愣,这才意识到明姣不在太后今日提及的贵女名单里。
怎么会这样?
他百思不得其解。
明家是肱股之臣,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