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蒲——黄——!你给我站住!”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朝着声音的源头望过去,只见一个又黑又瘦的女人拿着一把砍柴的刀正追着一个比她高一头的男人。
周颂铭记得,他昨天见过这个女人,她走在黄泥路上,一步一步,黑瘦的身体背着一袋比她都宽的粮,这样子,像极了蚂蚁,能搬起比自身重几倍的东西。
农村的女人,果然结实耐造。
她一抬眸,就对上了他的视线。
脸不大,小麦色皮肤,鼻子上有一些小雀斑,眼睛极亮。和普通女人温婉的不同,这个女人的眼睛,好似能见到有熊熊欲望在燃烧。
在前面跑的这个男人跑得大喘气,黄豆汗从发际线流到下巴,他插着腰,喘气道:“陈!陈!陈香蒲!你有完没完!要追我......到,到,到什么时候。”
陈香蒲抡起手里的柴刀,向他身上扫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陈蒲黄堪堪躲过。一人高的芦苇被砍出大半缺口。
让旁人看得心惊胆战,不是玩儿假的啊。
这娘们儿是真下死手砍的。
周颂铭倒吸了一口寒气,心想:哪里来的男人婆,吓死人了。
他开口劝和:“你们两夫妻吵归吵,闹归闹,别动刀啊,砍到人多危险!”
两人怒火冲天,刚才根本没看到有人围观。
这下可好了,家丑外扬了。
陈香蒲警觉地看过来,冲着周颂铭扫了一眼,目光凌厉。
周颂铭继续说:“有话好好说啊,先把刀放下。”
“姐,这就是那两个黑心商人,昨天来的。”陈蒲黄拉着他姐的衣服下摆,小声地在她耳边说。
“我晓得。”陈香蒲收起柴刀,向后一转身,“我们走!”
周颂铭喜悦地朝着钱宇说:“姐夫你看,我一说,他们就和好了!哈哈哈哈!”
钱宇觉得他多管闲事,看热闹不嫌事大,本来还想看一场好戏。
太有教养的人,确实见不得这些农村的鸡零狗碎,啥事儿都想上去劝和劝和。
钱宇不一样,巴不得人家打得越凶越好。
不过,他应和道:“多亏了你啊,人家两夫妻一下子就说开了。”
“是啊!姐夫!”周颂铭一脸天真样。
钱宇蹲下身,从路边拾起一根狗尾巴草,衔在口中,吊儿郎当的,“床头打架,床尾和。”
周颂铭也蹲下,坐在他边上,“我猜,他们会不会是因为男人游手好闲,女人除了种田,还要操持家务,所以打起来了?”
钱宇:“难说。”
周颂铭托着腮:“农村的女人还是挺吃苦耐劳的,我昨天看到她背了一大袋粮食,好像是去农机站。”
钱宇没有丝毫同情心:“所以呢?”
周颂铭:“我们来收购蔬菜,就是帮他们解决问题,蔬菜卖掉就能挣到钱了。”
钱宇被他逗笑了:“是是是,确实是!我们是在做好人好事啊!”
周颂铭略带天真地说:“跟着姐夫做生意,见识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钱宇:“什么?”
周颂铭:“社会百态啊,这个在机关的办公室里,可见不着。”
钱宇默不作声,甚至有些无语。
周颂铭:“人类的多种多样性,你看刚才那个女的,就挺有趣,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拿着刀追自己老公的。”
钱宇:“哪里有趣了?男人婆一个?”
周颂铭:“你知道也不要讲出来吧,虽然我也这么觉得。”
钱宇不屑:“女人当然要温柔点。”
周颂铭也同意。
-
“啊秋!啊秋!”陈香蒲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
“姐姐姐!你理理我啊,别不说话啊,我这一路上,絮絮叨叨和你说了那么多话,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讲的。”陈蒲黄不满地嚷嚷。
姐弟俩一前一后走在田埂上,陈香蒲板了一张脸,一言不发。
他这个弟弟,游手好闲的。
去年,村里传出来闲言碎语,说他和村头姓孙的寡妇勾搭上了。
这事非假。
气得陈香蒲拿着扫把,将他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从床上赶下来。
裤子都还没提上,被她撵着到处窜。
身上打出来的乌青,半个多月才完全退掉。
家里的大人一个死掉,一个残废,能主事的也就她了。
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她又是长姐。
这个弟弟,再不好好教育,以后都要杀人放火,抢劫坐牢了。
陈香蒲:“你闭嘴!”
陈蒲黄:“姐,我昨天真没去,我要怎么说你才信呢!”
陈香蒲猛地回头:“那你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