矩。方施云在方家都是从未守过夜的,每年都是拜完礼,爹娘就让她离开,可不忍心让她跪上那许久。
她用帕子擦了擦嘴,道:“爹,儿媳近日身体有些不适,晚上拜礼后先行回房可好?”
裴老爷一听她这话刚落下的火又起来了,他知自己不好得罪这官家之女,除了第一年拜礼她跪了半个时辰,去年她连一刻钟都未曾跪上,这回倒好,干脆想叩几个头便走了。
裴作清自是了解父亲,眼见下不来台,他看了看心爱的妻子,开口替她说话。
“爹,昨日大夫来瞧过了,说阿妤这几日气血甚虚,若是跪久或晕倒都有可能,是以方才来时儿子提议让她拜过祖宗便回去休息。父亲莫怪,是儿子不懂事了,阿妤那份孝心儿子替她敬,今日我便与二弟一起跪到天亮。”
裴老爷用鼻子叹了口,垂着眼睛没有看他俩,道:“如此,那我便准了。”
方施云有恃无恐,她就知道裴作清会帮她说话,况且即便他不帮,她也能再为自己找借口搪塞过去。只不过他张嘴,就免得她再费事罢了。
“爹,你儿媳身子还真是娇贵。日后我找个武家女,能陪儿子一起跪倒天明。”
“你给我闭嘴。”裴老爷也不想与这不听话的儿子置气了,只给了他一个冷冷的眼神。
裴作潮耸耸肩继续用膳。
他见裴作清如此维护她他不痛快。而且…他说‘你儿媳’的时候,心里想的那个儿子可不是裴作清。
大儿子、二儿子不都是儿子。儿子的妻子不都叫儿媳。
他知道自己说这话没人懂,可他心里就是有种莫名的快意。
和一桌子人吃饭本就烦躁,该说的话说完方施云站起来屈身行礼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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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施云知道今天自己院子直到明日天明都不会来人,心中的烦躁才减了不少。
她想着裴作潮那自信的做派,心知他定有后招,否则不可能这般不在乎裴老爷对他的看法。
这裴家的家业,断不能送裴作清之外的人手中。
方施云叹了口气,心中为自己悲哀。外人看来她高贵又如何,当初还不是为了裴家的钱把她嫁了过来。
她现在见到裴作清也越发不耐,听他说了什么心中都烦。
如何能摆脱现状……昨日到现在她想了好久。
这裴作潮突然回来,才令她意识到这裴家将来未必是稳稳由裴作清做主。
与其将来指望着裴作清,老实做裴家的乖媳妇,倒不如将裴家彻底掌在自己手中。
她回到窗边躺下,让舒柳唤来了雪来。
她手上翻着市面上流行的话本,翻了两眼觉得没趣又扔到一旁换了《国策》看。
看了一会儿,方施云没有抬头,开口道:“认识字吗?”
跪拜在地上的雪来忽听主子说话心里一激:“啊,回夫人,雪来不识字。”
方施云嗯了一声,问:“想学写字吗?”
“额,雪来想学。”
方施云慢悠悠放下手中的《国策》,然后拿出几张白纸,写了雪来的名字。
她让雪来跪在桌边,又问:“这两个字可认得?”
雪来摇摇头:“不认得。”
方施云温柔笑笑:“这是雪来的名字。”
说罢她递给雪来一只笔。
“喏,照着画来试试。”
方施云将写着‘雪来’ 的纸和笔放到他摊开的双手上。
雪来接过纸张便放到地上,低俯着身子画起来。
雪来别扭地像握着小木棍一样握住了笔,方施云没有纠正他的姿势。
在等他写字时间,她也提笔写了几行字。
雪来紧张地照着主子方才写的那两个字符,在另一张纸上歪歪斜斜地画,看上去格外认真。
写完,他兴奋地抬头看向女主人:“夫人,雪来写得可对?”
方施云正巧也写完手上的字,她垂过首看着那蚯蚓爬过一样的笔墨,微笑:“还不错,能看得出来是雪来二字。”
“太好了,雪来会好好学的。”
方施云偏回头,语气随意:“嗯,你收好拿回去好好记吧。”
然后她从另一本旧书中的夹层里拿出一张空白麻纸,与自己刚才写好的那封信一同递给他。
“照着写一遍。”
雪来连自己的名字都还没学会,不知为何主子又让他抄这么字。
他突然有些慌张。那短短两个字还好,这张纸上这么多字,他虽然不算笨但一下子也是记不住的。万一主人嫌他笨不愿再教他写字了怎么办。
方施云看出了他的慌张,拿着笔的另一端在他头上敲了下,道:“这张不用记。”
雪来这才眉开眼笑应了。心想主子对他可真好。
他抄完,方施云就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