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宰相被打得下不来床,墨臣在政机台里料理政事愈发棘手,一时有些不适应。
满朝文武大臣也为金云雀鸣不平,若是有失礼之处,杀剐责罚,也不能直接当庭杖刑,况且她还是威望颇高的女宰相。
梅袅袅的心智是越来越紊乱了,动辄便惩治太监宫女。
迫于舆论压力,这日梅袅袅决定宴请金云雀,亲自向她道歉。
万盏宫灯齐明,夜色如虎,星藏浓云。
金云雀被藤轿抬着入席,一身草药味扑鼻醒脑,病体本就尚未痊愈,还被梅袅袅劝下许多酒。
“金大人放心喝吧,这是本宫专为您酿的药酒,外敷内用都不碍事的。”
金云雀:“微臣府里的郎中说不能服食药方之外的东西,还请皇后娘娘网开一面。”
梅袅袅空悬着酒樽,笑容诡异:“什么叫网开一面?本宫是邀你来参加宴会,便是想向你赔罪,怎得这戏调唱反了?”
“赎微臣失言。”
金云雀只好咽下一口苦涩不已的药酒。
可奈何梅袅袅还是一盅一盅的将酒往她手边送,金云雀实在是奉陪不下去,只好装作醉酒之态,将杯盏碰倒。
梅袅袅本就有些酒精上头,见金云雀一直不顺自己的意,怀里的炸药瞬间崩裂。
“金宰相在前朝数年,竟然连内宫规矩都不懂,差点给本宫的三魂六魄全吓掉了,胆敢惊扰凤驾,关去兽笼吧。”
梅袅袅风轻云淡的下令,可一旁的嬷嬷却十分为难。
“皇后娘娘,这……恐怕不好吧,前朝那些大臣又要说您的不是了。”
梅袅袅一意孤行,剜了金云雀一眼。
“勾引皇帝,还让本宫向你赔礼,真是僭越!本宫今天就杀鸡儆猴。”
东六宫这边闹得不可开交,西六宫那边忙着给梅幺幺封妃。
此封妃非彼封妃,没有礼仪,没有观众,只有冰冷的华服和漆味未散的宫殿。
墨臣趁着梅袅袅今晚抽不开身,已经忍不住要临幸梅幺幺,命嬷嬷们给梅幺幺强行换上妃裙。
从前都是梅袅袅拦着,说一定要等梅幺幺亲口说愿意了才能定夺,梅幺幺野日日担惊受怕的,不肯梳洗,不肯出殿。
她梳好的长发被几个嬷嬷扯得凌乱不堪,眼角轻颤的雪色泪花迟迟不肯夺眶而出,一瓣小小的樱唇紧紧咬着,美成一副山河破碎画的白衣少女让施暴的几人不禁僵住了手腕。
“皇上驾到——”
阁里走入一个高挑的人影,他手摇鎏金竹扇,紫袍松松垮垮地裹在身上,略显浪荡。
墨臣逼近迫使嬷嬷们怯怯地分散开,恭恭敬敬地跪下。
“叩见陛下。”
墨臣仍淡淡笑着,目光却不自主地被梅幺幺颓凤似的容颜狠狠地吸引住了。
打发完所有的人,墨臣向伏在地板上的梅幺幺伸出了手......
墨臣把梅幺幺软禁在了西六宫最宽敞的绿茗台。
这里的鱼沉在金花缸里,鸟被囚在银雕笼子里,连一炉炉罕世的薰香都能把人呛得喘不过气来。
梅幺幺最忍受不住这个味道。
成车的胭脂水粉,和成箱的金锣绸缎,按时按日地往绿茗台里送着,给足了梅幺幺娇门公主一样的脸面。
听闻皇后把金云雀关进兽笼一事,他不得不将梅幺幺抛之脑后,先平复前朝舆论,再平息起火的后院。
三日后,他派来的侍女们来强制地为她打扮穿戴,说是要去见皇后。
只有见过皇后才能侍寝。
刚出浴的梅袅袅蔫蔫地唱完几调戏文,又唤嬷嬷烧上一鼎熏香,烘干发尾。
两名小侍僮办完差事,合上门窗,便戴起蓑帽,蹲在长廊下守夜。
甲丫鬟:“我从小厨房里偷了两颗芒果,虽说受潮有些霉了,但再加上你藏的那半只椰子蒸鸡,也够咱们吃一顿宵夜的啦。”
乙丫鬟: “好姐姐,今晚你可不能睡那么早了,昨个把我吓得……一宿没睡!”
甲丫鬟: “谁叫你胆小如鼠又颇爱贪读那些僵尸话本,昨个我是饿得发晕才睡着的,今晚你放心吧,我瞅着你先睡了,姐姐再睡。”
两个苦中作乐的小姑娘,津津有味地啃着黄果子。
倏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咳。
才想起三步之遥外的芭蕉丛下,还跪着位美人。
“前朝皇后,又被当今陛下收入后宫,如此的屈辱,也是可怜中人。”
小侍僮给梅幺幺掷去两丸甜山楂,笑着点点头。
梅幺幺刚想挽起袖子谢她,只见门猛得被推开,小侍僮被皇后梅袅袅拎着耳朵,赶出长廊。
“吃里扒外!”
谁挨了罚都不能求饶,这是梅袅袅在后宫订的规矩,不然,就即刻送去找阎王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