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南，我等你回来。”
窗外大雨磅礴，急诊室的夜晚灯光会彻夜通亮，冯烟从沙发上坐起来，望着乌黑的天空发呆，自从厉南走后，每次睡得正熟时她就会做一个梦。
梦中的那人并不好，满脸是血，身上就更不用说了，每每冯烟就要看清那人的脸时，就会惊醒。
到底是谁？
之后便再也睡不着了，打他的电话，始终是关机，她没奢望过厉南会接听，说一句话，可是这样越来越漫长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呀。
“冯烟，冯医生，有病人。”
冯烟拉过椅子上的白大褂，冲出门。
走廊里的灯光有些不稳，滋啦滋啦扰乱人心。
“什么情况？”
护士转过头，冯烟这时才看清她的脸，那张早已被汗水浸湿的小脸，又因为情绪紧张而两颊透红。
“很严重？”
小护士点点头。
冯烟了然，加快了速度，按照排班，今晚本来没有她，临时多了几个病人，急诊就忙不过来了，她被叫来，处理完之后就睡在办公室。
一觉睡到现在。
按理说她只是个实习医生，严重的伤情还轮不到她，大型手术更是，可就是这样，在这个写着急诊的科室里，依然忙的脚打后脑勺。
“顾老师呢？”
冯烟并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影，只是这里确实围了很多人。
“你说顾医生呀，术前准备呢，他让我无比把你叫到这里。”
冯烟短暂思考了一下，一种不详的预感萦绕在心头。她扫了四周，眼神就定住了。
那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呀。
她快步走过去，声音突然就哽咽了。
她很想喊出他的名字，那个在心里喊了无数次，连做梦都会喊出口的名字。
如今，这一刻的她却喊不出来。
“厉……南，”
她望着地上那摊鲜红的颜色，突然想起那每每夜晚做的噩梦。
她已经不敢确定眼前的人，是他了。
明明剑眉星目是他，挺拔英俊也是他，即便狼狈不堪，满脸灰尘，而冯烟也会一眼认出他。
那就是他，可如今也不是他。
他的灵魂回来了吗，他看着竟如此颓废，如此萎靡不振，像枯败的花朵。
这哪里是他。
“厉南……”
她的声音在她听来不大不小，却吓到了他。
厉南像是因为她的呼唤才回过神来，望着她的双眼空洞，冯烟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轻轻握着他的手，“你还好吗？”
他突然抱住她，似乎用了全部的力气，冯烟喘不过来气，怎么挣也挣不脱。
他完全失去理智，失去所有，也许此刻只有她了。
他又瘦了。
脸颊紧致，五官立体的就站在她眼前呀，貌似很精致的出现实则呢。此刻冯烟恍惚了，抱着他腰的时候，心里隐隐作痛，那足足多出半个的胳膊停在了半空。
“你累了，该去休息了。”
冯烟想试图劝他回去，但男人的固执是与生俱来的，和他的能力一样，充满了难缠。
她把自己的手都掰红了，也不见得把自己和他分开一里。
她只好命令到，“放开，我要进手术室。”
也许军人天生为服从命令，听指挥而生。
刻在骨子里的，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下意识，却是最有效的。
“你会救他吗？”
“我会。”
冯烟最后看向他，那一眼着实触动她，也刺痛了她的心。
她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厉南也有这么无助的时刻。
他在她的心里，曾是个无所不能的人，他是她的英雄。今天就在这一刻颠覆了她的认知，不是不会以为，只是再也不会单纯的以为。
她不想他是英雄，甚至更希望他是一个普通人，爱就是自私的，自私的想要占为己有。
她想无论过去多少年，她也不会忘记今天的眼神，它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光。
那个恨不得在黑暗里癫狂的男人，在黑暗里翻天的男人，会让你记住的那双眼睛，失去了它本该有的颜色。
谁又能拒绝他呢，冯烟做不到，无论是谁都做不到吧。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说着我会，心再一次抽痛，她不记得是谁和她说过。
做医生不可以分心，不可以过分在意一个人。
可她想问问，真的可以吗？真的有这样的人，心无旁骛地做着这个事情吗！
她不能，如今也不得不能了。
她要救人，甚至她目睹的就是一场生死大战。
医生与阎王小鬼的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