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春雨贵如油,”程蕴欣喜地收回伸出窗外的头,“今年的雨势倒是不错!”
文思正在收纳着穿不住的冬衣,闻言调侃道:“程姑娘还懂得庄稼种植之道?”
程蕴从矮塌上跳下来,双手抱胸挪到文思身旁,半边眉毛挑高歪着头从下面看向他的脸:“你别不信,山间所有药材的长势我可都是熟知的,庄稼生长自是也大差不差。”
文思放下叠好的衣服,一拱手,双眼笑弯,也是歪着头回看她:“竟不知程姑娘有此等大本事!”
程蕴被逗得笑出声,右手给了文思一肘。
“程蕴,”顾蔚泽不知何时站到了门外,语气不像平常一般轻柔,隐约能听出些低沉,“你们在聊什么呢?”
不知为何,程蕴下意识地往后撤开一步,有些心虚地把右手背到身后,“我在心虚什么?”她有些不解。
文思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也撤开一步,向顾蔚泽行了礼:“见过侯爷。”
顾蔚泽看到两人的举止,语气恢复轻柔,抬脚迈进屋里,“最近下了些雨,想来山间的药材该是发得不错,我来问问你要不要去看看。”
“你还懂这个!”程蕴欣喜地睁大眼,刚想感叹顾蔚泽深居侯府久不出门对于中医却是有所了解,转念一想脑子里觉察出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时候去山上?”
顾蔚泽嘴角抽搐了一下,他露出一个笑容把这不自然掩饰过去.“还挺机警呢,”他往前走了几步,略弯腰,平视程蕴的双眼,“当然是你阿爷告诉我的,不然你以为我怎么知道?”
程蕴脸上的疑惑被恍然大悟替代,她面上又带起一如既往的甜笑, “哦!原来是阿爷告诉侯爷的,” 细看之下这比以往的笑容更加明朗,“当然要去啦,走吧侯爷!”
却在顾蔚泽背过身带路时眼底划过一丝暗色,阿爷向来不准自己独自外出,因此自己从前都是瞒着阿爷去的,顾蔚泽所谓的阿爷的交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但是顾蔚泽,我习惯初春上山采药之事你到底是从何得知?
“上京城内眼线颇多,”顾蔚泽走在前面,不去马厩,而是径直去了后屋,“因此我俩不能明目张胆的出门,需乔装成侯府外出采买的丫鬟小厮。”
顾蔚泽解释道,抬手指向某间屋子:“你去那间房子换吧,衣服搁在桌子上的。”
程蕴点头,顾蔚泽看着她进屋关门后,转身去了另一头的屋子换衣服。
程蕴一进屋就被里面的布置所震撼。满墙的衣物,有长有短,有粗烂布衣也有锦衣华服,有通体雪白的袍子,也有钩针暗纹的夜行衣。最靠里的桌子上放了一个布包,应该就是为自己准备的衣服。
程蕴换上这件藕粉色的丫鬟布衣,在镜子前照着,满意地转了个圈:“想不到还挺合身,竟是如此凑巧的找了一个身量相似的丫鬟。”
另一头,顾蔚泽换上普通小厮的服饰,何非在一旁盯着瞧,瞧了几眼就抱手侧靠到墙上,投来让人无法忽视的强烈注视。
饶是顾蔚泽背对着他,也感觉身后要被目光灼烧出两个洞来。他无可奈何的一叹气,认命般地闭上眼,转身面对何非:“你要问什么便问吧。”
得了首肯的何非摇了摇身后无形的尾巴,蹬鼻子上脸地坐到了顾蔚泽对面,大有不审出点消息不罢休的意头。
他夸张的把顾蔚泽从头到脚来回打量了几遍,视线落回到顾蔚泽脸上,点点头,开口道:“我家侯爷病了这十余载,身子骨确实瘦削了些,但好在容貌仍是一等一的。”说完从喉头挤弄出一声呜咽,做姑娘状,抬手掩住眉眼。
顾蔚泽手捏紧成拳,他努力地憋出一个微笑,语气中暗含了一丝威胁:“何非,你最好是好好儿说话。”
何非立马收手坐直身子,表情严肃:“是,侯爷。”
“侯爷,其实我是想问,您平日里好喝的好吃的好玩的从没断过程姑娘的,她闯祸了您帮忙瞒着程老先生,天好了想着带她出门,连衣服都是亲自写的尺码挑的布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您对她的态度,”何非一一细数着自己的所见所闻,面上是纯粹的诚恳,“侯爷,您为何不直接告诉她?”
“我确实是肖想程蕴许久了。”顾蔚泽承认了这一点,并用上了一个与自己身份并不相匹配的词语,他踱步到窗口,望向那个已经换好衣服,在屋檐下与文思笑闹的少女。
春日的阳光温柔地落在她的面庞,贪恋地抚摸着她还带着些婴儿肥的脸颊。透过微光,发丝在风中飞扬着,有一缕沾到了睫毛上,程蕴感受到不舒服,下意识地闭紧了左眼。
顾蔚泽小声“哎”了一声,不自然地动了动那双想伸出却又被迫收回的手,收回视线,转身看着何非,继续回答着先才的问题:“但是何非,以我现在的境况,我又怎敢告诉她。”
何非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侯爷……,我”
“你不用道歉,”顾蔚泽嘴角带上苦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