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干干净净,连雨风都不沾一丝。
似乎才注意到她,他瞥过来一眼,划过她已被雨水浸湿的发灰的裙幅,视线很快转向她身后的屋子,身子掠过她径直朝里头走。
赵凝望着他快速远去的背影,直到他进了屋。
片刻后,有奴仆从屋里冲出,急匆匆抱走了如被淋湿的小猫般耷拉着脑袋的她。
那时的她心里头一直琢磨着,小少年走过她身边时,一闪而过,与他身边侍从的低语。
极其傲慢的语气,带着厌恶,他说:“真讨厌的雨。”
也不知是说雨还是别的什么。
吴曜此后还占了赵凝住的大屋子。
她很想给这个不善来者一些教训,伙同阿弟对吴曜好好行使了一番“怠客之道”。
可无论他们如何刁难,吴曜从不生气,也无过激的抵触,甚至不曾向长辈们告状一言一语。
这让赵凝甚感挫败。
她准备玩票大的,使唤阿弟捉了只蚱蜢,盖在小盒里。
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午后,她见吴曜的屋里昏暗,想是人不在,便揣上盒子准备亲自躲进去等吴曜回来好好吓一吓他。
可她才摸进里屋,便听见墙角传来低低的啜泣,反倒把她吓了一跳。
原来是吴曜蹲缩在角落里,一个人发抖。
从这以后,她知道了吴曜的一个秘密,他极度厌恶并且惧怕下雨天——
他最爱戴的长兄,在一个雨天,永远留在了十六岁的战场上。
也是在一个雨天,兄长骨灰罐落在他手上,与雨落在他身上一样,冰冷刺骨。
赵凝后续没再为难过吴曜,特别是下雨天,她甚至会特别关照吴曜。
雨若是来了,她会在他最虚弱的时候到他边上,一起等待雨停。
思绪回笼,赵凝当下又向吴曜问了声他预备何时走。
吴曜好像才听清般,将视线转向流下的雨线,随口回:“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我等雨稍稍小点再走。”
闻言,赵凝走到他身边,一样看向青瓦上流下的雨线。
也许是时间的洗礼,现在的吴曜看起来已不再惧怕雨天。
也是,哪有年轻气盛的儿郎还会惧怕下雨天的。
赵凝还是伸出手,用未沾一丝雨雾的肌肤探了探飘然的雨风:“有道理,那便等雨小点再走。”
她对吴曜如是说,也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