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学习紧张,哪怕住院了也逃不过铺天盖地的作业与练习。更倒霉的是,许如讳伤在头和腹部,双手完好无损甚至极为灵活。她无可奈何,只有一边修养一边写作业。岑芳为她请来了不同的家教,许如讳学了一天下来累得根本不想动弹。同班同学时不时会结伴来看她,对她嘘寒问暖的他们却完全不知道整个事情的原委。在征求过许如讳的同意后,杜耀明对外宣称她是摔伤,并暗自将这件事压了下去。许如讳本就不想太多人关注她,叔叔的处理反而更让她安心。
住院的日子也算过得惬意,许如讳恢复得不错,看起来精神很好。只可惜有一点不太让人高兴,那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学习委员又送来了作业跟练习。她哼着小调,抱着一大叠东西走进了她的单人病房,完全无视许如讳那带着怨念的眼神。放下作业后,学习委员拉来一张椅子挨着她坐下,表情凝重,语重心长地开口道:
“如讳啊如讳,你怎么老是受伤呢?是不是故意的,不想学习啊?”
许如讳嘴角抽了抽,按捺着想要杀人的心。
“再讨厌学习,我也不会想这个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破法子吧。”
学习委员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
“难说。你该不会是装的吧?”
“医生同意,老师同意,就你反对。学委,你是哪冒出的妖魔鬼怪说我装的啊?”
“哼,你就得意吧。得意有什么用呢,该写的练习一个都逃不掉!”
她发出桀桀桀的笑声,突然间,许如讳不是很想理她了,甚至思考起喊人把她赶出去的可能性。然而,视学习如生命的她也没有多待,坐了一会儿便喊着告辞。临出门时,她回头看了一下许如讳:
“好好修养,咱们班等着你回来呢!”
“好。”
躺了一个多月后,许如讳总算能从恼人的病房生活中解脱,重新回到昔日“痛恨”的校园中去。背上装着一大堆作业的书包,她觉得自己仿佛得了佝偻病,书本快压得她直不起腰。这当然是夸张其词,她刚刚才好全,谁敢让她背那么多东西。司机大叔帮她把东西放好后便挥挥手走了,而她一进教室就收获了全班的光荣注视。看着同学那一双双闪闪发亮、炯炯有神、充满关怀的眼神,许如讳恨不得倒转回头,权当自己没来过。同桌体贴地帮她收拾了落灰的书桌,然后有些可惜地说了几个住院时被她错过的活动。校园歌手大赛啦,诗词大赛等等,校运会她也没来得及赶上。
“别说了,越说越让人沮丧。”
许如讳听了半天,哭不出来更笑不出来。
“诶,别担心,马上就要元旦了。你还有元旦晚会可以看呢。”
“高三也能看吗?学校那么抠。”
“看不起咱们学校呢这是!看还是能看的,节目啥的就别想参与了。”
“哦。”
许如讳没什么兴致地应了一声,继续整理书包里的东西。只要别叫她表演节目,其他都无所谓。她至今无法原谅被逼着在舞台上做鬼脸的自己,丑不拉几,不堪入目。不过现在也好,她再也没有任何机会去当倒霉蛋了。
“知道为什么给我们看吗?”
她摇头,自己对这类的秘辛一无所知。
“听说是前几年的舞台太吵了,高三狗们孤苦伶仃地学习时,发现大家都根本无法静心。被家长们抗议后,校领导大手一挥,干脆宣布全部都能看了!”
“我以为会把音响拆掉。”
“这想法也忒狠毒了点。”
她的同桌因许如讳的惊世骇俗之语瞪大眼睛,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自己很是佩服。
元旦前一天晚上,他们像小学生一样拿好自己的小板凳,出门后乖巧地在自家班级的地盘上按升旗顺序排好队,然后摆凳子落座。许如讳看了大半天,坐立难安。谁能想到啊,文艺演出是一年不如一年。她以为他们这届已经够寒碜的了,没想到居然还有更难以入眼的,烂得那叫一个别开生面、别出心裁、别具一格。被精神污染持续毒害着的许如讳一阵恍惚,朦胧中似乎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我说学校怎么突然间大发慈悲,原来是想要暗杀我!”
“我看呐,就是警示下一届高三。看啊,这不是给你看了吗,好看着呢!”
“我说这叫比烂大赛是么,比比谁更烂?”
好些人已经悄悄拿着凳子跑路了,许如讳回头一看,人确实消失了不少。又经历了一遍鬼哭狼嚎式的魔音入耳后,她捏着身下的凳子,忍得手背青筋泛白。
跑吧,写作业也好过在这儿承受精神创伤。
许如讳刚要提桶跑路,就看见几个人抬着一架钢琴上来。她听见心脏瑟缩发抖的声音,但最终还是重新坐了回去。
听完吧,听完就回去了。
表演者是一位男生,穿着一身燕尾服十分正式。她不自觉地扬起嘴角,看起来很欣赏表演者那种律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