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艺,矮人都不会想着去挑战。
她站在寂静走廊的一头,只有微小的声音在遥远处流动,周围幽暗的灯光该是静的,但投出的阴影却不安地起伏,仿佛下一刻就能从中走出一个身影。
秦月琅摸索了一会儿,机关复杂,要影印出钥匙的形状几乎不可能。
鬼使神差地,她从裙摆里抽出一柄纯白的铳,动作干脆地打开保险,铳身上便浮出黯淡荧光,手腕一抬,铳就抵住锁孔。
只要一击,这锁少说要碎成块。
秦月琅没有触碰上扳机。
动静太大,不行。
她合上保险,将铳藏回裙子里,一时间衣袖裙摆凌乱,她正整理着,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背后极近处传来——
“伊熙琳·劳瑞恩。”
秦月琅被按在了门上。
门上的美丽图案就在她眼前,她却只能看到浓重黑暗产生的模糊——精灵高大的身材挡住了最后的灯光,宽阔的手压在她的手臂和腰上,轻而易举地,限制了她的动作。
压抑着愤怒的声音近在耳畔。
“按洛歌万斯多的法律,盗窃者要被囚禁多少年?”
他的呼吸太快,秦月琅从来没意识到精灵也会有这么快的呼吸,而他手掌上的温度和力量让她全身紧绷。
“我没有想偷窃您的什么东西,凯勒布林博大人,我也绝不会伤害您,您可以先松开手。”
她语气很镇静,说到“绝不会伤害”,像只收敛了利爪的猛兽。
但她更像猎物。
凯勒布林博觉得她措辞奇怪,他从茫茫蔓延的怒火中短暂抽身。
“请您松手。”她又说了一遍。
“不。”他又用了一些力,才感到她的身体上的紧张,逼问道,“你刚刚用了什么工具?它在哪儿?”
很好,一个领主不仅看到邻邦元首在自己家里试图盗窃,还看到她带着致命武器。
如果是在人类中,估计都能成为宣战理由。
不能暴露魔能铳,她得遮掩过去。
“我没有带什么东西。”她轻轻侧首,露出半张轮廓精致的脸,却没有用余光看他,“如果怀疑,您不如搜查一下?”
正当炎夏,她上衣单薄,凯勒布林博看着她,还是松开扣在她腰上的手,搜查起来。
她手臂上有个冬青树叶编成的环,大概是凯勒布莉安送的,上衣口袋里有几枚银币,上身的衣物里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圣主向来简朴。
此时,她半转过身,终于回首看向他,金眸在他的影子下发光。
“领主大人还要继续吗?”
说着,她一手撩起裙子。
刹那间,重叠的裙纱滑入腿缝,露出腿外侧的肌肤。
“你——!”
凯勒布林博立刻松开压住她的手,向后退了好几步。
她放下裙摆,神情淡淡。
过去她在努门诺尔王宫,被当做邪恶、堕落的“王后”时,一定也是这样的神态。
——她也有贪欲吗?
凯勒布林博无由来地想到安纳塔的问题。
她站在桥上、坐在他面前时,都只是心无旁骛、只知职责的圣主。如果她真有什么所求,他也不可能知道,她内心的一切,和他都毫无关系。
秦月琅突然感到他的目光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憎恨。
他道:“三百多年都不够我了解你,伊熙琳·劳瑞恩,但我不会愚蠢到相信你只是在闲逛,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秦月琅说出部分实情:“我想看一看‘力量之戒’的图纸。”
他不算笑地扯动起唇角,秦月琅觉得他目光中的憎意更重了。
“好。”他说。
凯勒布林博用钥匙打开锻造室的门,秦月琅看了一眼钥匙,意识到它是凯勒布林博的工艺,和她的阿兰卡一样,根本不能轻易复制。
锻造室内一片沉寂,不灭的炉火炙烤着地面,映成一片橘红,一张巨大的图纸平摊在中央石台上,各色材料码放在图纸边缘,琳琅满目。
秦月琅走到石台边,她入神地凝视着图纸上的数枚戒指,用手抚过那平面的线条,它们如同实物般散出光辉。
“你为什么在意这些戒指?”凯勒布林博从石台对面看向她,“和你的技术一样,你一直在追求力量吗?”
“或许,可以这么认为。”她慢慢地答。
是的,他所注视的人是个有暴君恶名的君主。
“它们不是为了力量本身而铸造的,是为了留存美与善。”他沉默了片刻,“但如果你真的想……”
他没有说下去,她那对金眸中的神采又冷又空,显然没有在听了。
秦月琅看着图纸上的戒指,炉火的光就在她眼里越来越红。
最后,红成了一片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