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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得偿所愿,将明月揽入怀中。
这一夜注定无眠,两人索性去田埂上看日出。看日出当然是富有诗情画意的雅事,“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暝”,当然,如果岑皎没有裹成一只粽子的话。
从前她或许会抱怨方休不解风情,但互通心意后,她怎么看他怎么满意。这会也不觉得他木讷,反而认为他十分贴心。
方休替她试了试手熏的温度,确认不会太烫后才递给她。她想和他一起用,他摇头说不必,她索性钻进他披风里逼他享用手熏的温度。
岁月静好,神仙眷侣。她在心底偷偷念着这两个词,笑了出来。方休虽不懂她为何发笑,却也被她的笑感染,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你看,太阳出来了。”她出声。他抬头看去,只见远山之中一轮金色缓缓升起,染红青空与云霞,接着是群山、田野,最后是他们。
她的眼睫与长发在日光照拂下灿烂斑斓,甚而比金乌更耀眼。
他一时晃了神,想起冬至夜她戴了羲和面具,而他拿着望舒面具。
羲和,日神也;望舒,月神也。而日月之神会常常相见吗?
还好他们不是神仙,只是两个凡人,所以没有那么多戒律枷锁,得以圆满。
“往后我们还要一起看许多个日升日落,”她道。他替她扶了扶发髻,眉目温柔:“嗯。”
她忽然想到什么,面上笑意褪了些:“只是恐怕有人不想我们圆满。”
诸如方衡。欺她骗她,做一副对她情根深重的模样,真是令人作呕。
方休淡淡道:“无妨,他们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甚至不需要他出手,方衡就会暴毙而亡。
至于是死于伦王还是谁的手下,都与他无关。
太子登基,伦王贬为庶民,而隆安侯府也会不复存在。即便上一世他无力救回她的父母,这一世也早已秘密安排了人手。虽现在还要随太子蛰伏,却起码能保证右相他们身体无恙。
再加之皇后、荀祭酒等人,尘埃落定的时候只会比上一世更早。
有了他的话,岑皎心下安定不少。他们沿着起伏的田埂缓缓走着,恍惚中她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农人夫妻。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男耕女织,共话桑麻。
甚好。
走回庄子时,怀夕和怀星正在院中翘首以盼。远远见他们互相搀扶着走来,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怀星托腮,感叹:“姑娘成了牢头夫人了。”
怀夕瞪她一眼:“瞎说什么呢?还不给姑娘和大公子布早膳?”
怀星知道她的怨气从何而来,无非是因为觉得大公子配不上姑娘,自家汉白玉白菜被猪拱了。她不与她一般见识,吐了吐舌:“还叫大公子呢?说不定马上就要改口叫姑爷啦。”说罢也怕怀夕揍她,“呲溜”一下跑没影了。
怀夕正要追上去,岑皎出声制止:“你们在说什么呢?”
两人手牵着手肩抵着肩,十足腻歪的模样。怀夕“哼”了一声,没好气道:“说什么时候改口叫大公子姑爷。”
正喝水的方休:“咳、咳咳...”
他本就因为今早躲在衣橱里的事有点无颜见怀夕,如今又听了她大言不惭的一番话,更加面红耳赤。岑皎还贴心地用帕子替他擦拭嘴角水渍,怀夕盯他的目光就更加滚烫了。
方休:“...今日还要点卯,时辰不早,我要走了。”
岑皎点头送他离去。这一次送别却与往常不同,居然带了几分新婚夫妇的依依不舍。
他被自己大胆的联想惊到。旋即又觉得并无不妥,于是抿着唇回来抱了她一下,低声道:“我申时便回来。”
“嗯。”她在他怀里点头,说着同意的话,手里动作却心口不一。方休也像是被粘住一般挪不动脚步,心里甚至生出不去点卯的念头。
只想和她整日相处,什么不做也好。
怀夕:“...大公子,既然要点卯还是早点去吧。姑娘,早膳布好了。”
她面无表情地充当着王母的角色,心如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