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散发着热意,又带着暗香的男子气息兜头兜脸而来,让陆铃儿瞬间呼吸一窒,心跳快得好似都要蹦出了胸腔。
只是这会儿两人高坐在马背上,她挣扎的动静又不敢太大,结果扑腾了好久,仍是被宋曲莲一只手制得死死的。
陆铃儿快要被他这幼稚的举动给气死了。
三岁小孩都比他懂事。
眼看这人一副要闷死自己的架势,陆铃儿不得不开口求饶:“少,少爷,快松开,奴婢要喘不过气来了。”
宋曲莲在她头上冷哼一声,沉声问:“我身上还臭不臭了?”
陆铃儿这会儿哪敢再和他犟嘴,忙道:“不臭,不臭,香得很。”
宋曲莲对她敷衍的语气虽然不甚满意,但到底还是放开了手。
陆铃儿一从他怀里钻出头来,就恨不得离他八百里远,可是无奈位置有限,仍只能是半靠着他坐着。
她一面抬手整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一面在心里将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宋曲莲看着她嘴上一直念念叨叨,却听不见半点声音,便晓得她定然又在腹诽自己。
他也懒得理她,一抖缰绳,又将马速催快了几分。
待两人穿过夜色,走出树林,远处天边已经现出晨光。
而晨光尽处,宛江江面烟波浩渺,潋滟波光如撒碎金。
一艘渔舟穿透清晨朦胧水雾,粗布短褐的渔夫孤身立于船头,扬手向着江心抛撒出一张渔网,亦是种下这一日收获的希望。
宋曲莲生于宛江畔,长饮宛江水,交朋会友于宛江之上,今日倒还是第一次拿正眼瞧一瞧,这条滋养了宛城万物的江河。
待他目光落于那渔舟之上,脑海中不自觉便浮现出,陆铃儿迎着朝阳,在江上捕鱼的画面。
她往日的生活,也如这眼前这人一般吗?
清贫、孤独、静默、辛劳。
思及此处,宋曲莲心中顿起怜意,满目心疼低头去看怀里的人。
待见到陆铃儿微扬着脑袋,半张着嘴巴,靠坐在他臂弯里睡得昏天暗地时,他眼里的怜惜顷刻间又散了个干净。
好吧,他承认是自己想多了。
这小豆芽菜,就是头能吃能睡的猪崽儿。
宋曲莲没好气的抖了抖手臂,将陆铃儿从他怀里晃醒。
好在陆铃儿也没什么起床气,迷迷蒙蒙睁开眼睛,又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懒懒问道:“咦,到家了吗?是不是可以吃早饭了?”
宋曲莲闻言自然又是一声冷哼:“江上正有人打渔呢,要不要丢你下去吃点儿?”
陆铃儿不知他这一大早哪来的火气,不过也懒得和他计较,逡巡一圈四周后,忽然欣喜道:“哇,这里过去不远就是我家里,要不要直接去我家里用早饭?”
她刚说完,便晓得自己纯粹多此一问。
先不说以宋曲莲这挑剔的性子,哪看得上她家里那些个粗茶淡饭,再说他身上还带着伤,拖了这大半日,也得赶紧找大夫医治才好。
陆铃儿本都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哪知宋曲莲思索片刻后,竟然点了点头:“也好,由此回去必然要经过风雨桥,也不知此时桥上有没有被人设下埋伏。稳妥起见,不如我们就先去你家稍作休息,等我差人送信去宋府派人来接后,咱们再回去也不迟。”
既然沈之镜决心孤注一掷,必然要有所收获,昨夜他一击不中,必定还有后招。
风雨桥乃是从城外通往宋家的最快途径,沈之镜不可能不作安排。
还有一点便是,他现下对陆铃儿从前的生活十分好奇,极想亲眼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她这般古灵精怪,又混不吝的性子。
陆铃儿自然不知宋曲莲心下打的什么主意,听他一番分析,只觉言之有理。
想想马上就能见到母亲和弟弟,更是心下雀跃,但她到底还惦记着宋曲莲的伤势,不免担忧道:“少爷,你这胳膊骨折可不是小伤,若是耽搁下去,落下残疾可就麻烦了。”
宋曲莲摇头无奈道:“残疾?难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陆铃儿鼓着腮帮子委屈道:“我这是在担心你,难道还有错了?”
宋曲莲笑着摇摇头:“没错,没错。放心吧,本少爷心里有数”,又手欠的用食指去戳她圆鼓鼓的脸颊:“你瞧你,脸蛋鼓得跟河豚似的,也忒难看了。”
陆铃儿见他今天像吃错了药一样,一个劲的逗弄自己,她实在恨不得张嘴再咬他一口。
但又怕自己会从马背上掉下去,她干脆用手将脸捂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瞪着他斥道:“宋曲莲,你烦不烦呀?”
“呵”,宋曲莲半眯着眼睛,手指了指她,道:“加上昨天晚上,你这已经是第二次直呼本少爷的名讳,陆铃儿,你胆子长毛了是吧?”
眼见宋曲莲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陆铃儿身上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