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下人拿碗筷的空档,秦箫仪笑意融融和宋曲莲说话:“难得见你这时候回来,事情都忙完了?”
宋曲莲低头吹开热茶上的浮沫,浅抿一口润了润干涸的嗓子,方道:“哪里忙得完,不过上午谈事的地方离家不远,就干脆回来一趟。”
秦箫仪含笑调打趣道:“哟,我以前可没见你这样惦记过家里啊”,说着,便若有所指的往陆铃儿那处瞥了一眼。
宋曲莲并不理会他娘的调侃,只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后一口将杯子里的茶水饮尽,又命晚风续上。
秦箫仪见他一杯茶水喝得又快又猛,额头上还挂着汗珠,晓得他定然是又热又渴,不免有些心疼。
她一面让身后的丫鬟上前打扇伺候,又掏出自己的帕子想要帮忙擦汗,哪想她手刚伸出去,便被宋曲莲止住了动作:“娘,我自己来吧”,语气带着点好笑与尴尬。
秦箫仪晓得他向来不惯与人亲昵,倒也没坚持,只将手里的帕子递给他。
宋曲莲接过帕子沾了沾脑门上的汗,转头瞥见陆铃儿正一手托腮,满脸揶揄的望着自己,约莫也猜到她定然是在心里笑话自己,不由鼻哼一声,反击道:“今天竟然起这么早,还能赶得上午饭?”
陆铃儿热闹正瞧得起劲,冷不丁被他当着秦箫仪的面提起自己睡懒觉的事,不由小脸一红,瞪他一眼强辩道:“我吃过早饭已经很久很久了。”
她特意在‘很久’二字上落了重音,意思是:我吃早饭很久了,所以我起来得也很早。
宋曲莲嘲讽似的勾了下唇角,也懒得戳穿她,转而将视线落在她身上穿着的男装上,难得开口赞了一句:“嗯,你这样穿挺好看的。”
陆铃儿心下得意,正要顺着他话头夸赞自己几句,哪想又听宋曲莲懒洋洋道:“既然你衣裳都换好了,那待会儿吃完饭,便同我一道出去吧。”
陆铃儿那刚弯起的嘴角,顷刻便又垮了下来。
她鼓着腮帮子刚想瞪他,却反而被宋曲莲带着威胁的一记眼刀给镇住了,只得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声:“哦。”
宋曲莲脸上笑容得意得像一只奸计得逞的狐狸,然后慢悠悠将手里的一盏温茶又喝了个干净。
秦箫仪坐在两人对面,自然将这一番眉眼官司瞧在眼里。
她何曾见过自己儿子这幅幼稚的模样,心里觉着好笑,但看见陆铃儿一脸的不高兴,勉强敛起笑容帮声道:“你去外头办事,带着铃儿出去做什么?你要是敢背着我欺负她,你就给我到祠堂里跪祖宗去。”
宋曲莲脸上一副混不在意的样子:“又跪祠堂?您是怕宋家的祖宗在祠堂里头待着太寂寞,故意叫我过去气他们吗?”
他说着,又转头瞟了眼幸灾乐祸的陆铃儿,嗤笑道:“您放心,就我身边的这位铃儿姑娘,为人可是机敏得很,想欺负她哪有那么容易?带她出去是为了让她能多见见世面,否则整日闷在这府里,我怕她会闹得大家都不清静。”
陆铃儿闻言反驳道:“我什么时候闹得大家不清静了?”
秦箫仪也道:“铃儿素来乖巧懂事,曲莲你可不许这样污蔑她。”
陆铃儿在旁点点头,正要赞夫人明事理,结果又听秦箫仪道:“不过铃儿年纪尚小,与其被束缚在这深宅大院里虚度光阴,不如就跟着你出去见见世面也好。都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听得多,见得多了,人的思想境界也就不一样了。”
宋曲莲点头赞道:“还是娘您有远见。”
陆铃儿悄悄撇撇嘴,心道:你带我出去不过是为了要我伺候你,你不使劲儿折腾我就不错了,哪还能见个鬼的世面?
陆铃儿拿起筷子夹一口菜塞进嘴里,直将那当成宋曲莲在嘴里使劲儿嚼着。
对面秦箫仪停顿片刻,又认真与宋曲莲道:“我知你向来晓得分寸,不过伪娘还是得提醒你一句。铃儿毕竟是个姑娘家,你在府里头逗弄逗弄她也就罢了,但是到了外面,你可一定要将人护好了。回头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别怪我跟你没完。”
陆铃儿闻言,心下感动不已,又道像宋夫人这样的心善之人,怎么竟生了宋曲莲这么个铁石心肠的儿子?
也不知是她眼神太过愤懑,宋曲莲忽然侧脸瞥她一眼,然后又回头与秦箫仪道:“娘,这个您就别操心了。陆铃儿她再怎么说,也都是我宋曲莲的人。我在外头行走这么些年,若是连个女人都护不住,岂不让人笑话?”
他说到这里,语气忽然一转,仿佛玩笑般道“不过陆铃儿这丫头吧,心眼子多不甚数,又惯会审时度势。我俩在外若真遇上危险,她不将我推出去挡刀就不错了。与其担心她,您还不如担心担心您亲儿子吧。”
秦箫仪闻言不由斥道:“你小子,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宋曲莲却只是笑了笑,并不说话。
秦箫仪见此,便又软了声,继续嘱咐道:“娘亲自然是晓得你的能耐,只是女儿家不比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