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曲莲抬手让思雨退下,待人走了,见陆铃儿还呆愣愣的坐在那里,一副伤心又委屈的模样,便忍不住斥了一句:“你管她有何好处,总之是你自己犯蠢。”
的确是蠢,陆铃儿低头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耳边又听宋曲莲道:“身为少主妾室,与人赌钱打牌,弄得碧云轩上下尊卑不分,这是其一。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与人勾结行商,半点不顾宋府名声,这是其二。行事顾前不顾后,自作聪明还轻信他人,这是其三。你陆铃儿真是白生了一副聪明相,做的事情却愚不可及。”
这若换成平日,陆铃儿少不得要回怼过去,可她方才被伤了心,现下又被宋曲莲一通数落,且她也认为他骂得一点不错,不由委屈羞愧的哭了起来。
宋曲莲本还要再说话,见她落泪,嘴上话语不由一顿。
难道是自己话说得重了?宋曲莲难得反思。
其实这事若换成其他人,宋曲莲定然不会这么想,骂了便是骂了,犯了错难道不应该挨骂?
但他对陆铃儿到底有些不同。
她虽不过顶了个妾室名头,但也是他过了明路,好酒好宴迎进门来的自己人,对她偏袒纵容几分,也是应该。
她缺点虽多,但心思不坏,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单纯天真。第一次见识到人心险恶,难免会有冲击,他对她多些理解包容,倒也情理之中。
只是他宋府树大招风,身边难免藏匿一些心怀鬼胎之人,她以后若再如今日这般犯蠢,恐怕就要被人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本想借着这次事情,让她长长教训,但看她在自己面前抹眼泪,宋曲莲不免又有些心软,他到底是缓和了脸色,温声开解她:“不是说你赚钱不对,但是不该这般偷偷摸摸。”
“我宋家多的是铺面,你同我或者我爹娘说一声,哪会不许你寄卖?偏你要舍近求远,将把柄送到外人手上。此事若传至对手耳中,还不知要编出多少难听的话来诋毁宋家。”
陆铃儿抽抽噎噎,眨巴着一双泪眼:“我自己做的事情,他们诋毁你宋家做什么?”
宋曲莲道:“但你现在是我宋曲莲的妾室。你这偷赚银子的事情若传扬出去,外人定会认为,是我宋家苛待了你,才让你这般劳心劳力。”
陆铃儿倒不曾想得这般深远,反映过来,也觉自己做的不甚妥帖,她抽了抽鼻子,低声嘟囔道:“好吧,那我下次不做这种事情了。”
宋曲莲见她知错,也未再苛责,他顿了一下,又道:“你以后若是还有东西要卖,便去找文三两,他自会替你做好安排。”
陆铃儿声音里带着哭腔的暗哑,问他:“真的吗?”
宋曲莲笑了一下:“这又不是什么为难之事,我没骗你的必要。”
陆铃儿抬手抹一把眼泪,声音里带了丝羞赧和感激:“多谢少爷。”
宋曲莲点点头,看了一眼小炕桌上她剥的那碗栗子肉,换了个轻松的话题:“这东西真是给我准备的?”
若真给他留的就有鬼了,这小丫头压根都不知道他今天会回府。
果然,只见陆铃儿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原先是留着准备自己吃的”,见宋曲抬手要敲自己的脑袋,又缩着脖子连忙道:“那我挪一半给少爷您成不成?”
“才一半?”宋曲莲不由气结。
陆铃儿抚摸着自己的手指,小声嘟囔道:“就这一小碗,我都剥了好久呢。手指甲都弄劈了,自己都没尝几个。”
宋曲莲对这小白眼狼,本来也没抱多少期待,现在见她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好似他是那夺人钱财的恶霸似的,不由摇了摇头:“行了,你当本少爷真稀罕这点栗子肉啊,你留着自己吃吧。”
听他这么说,陆铃儿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觑着他脸色,问得小心翼翼:“少爷,您生气啦?”
宋曲莲鼻哼一声:“犯不着。”
陆铃儿视线在他脸上转了装,似忽然想起什么,抬手推开身前小炕桌,下榻穿上鞋子,‘哒哒哒’跑到了内室架子床的帘帐后头。
宋曲莲见她蹲在地上,伸长胳膊往床下摸了好一会儿,这才从里头摸一个用黑布裹着的小包袱。
陆铃儿小心翼翼吹走黑布上头覆着的尘灰,然后将包裹捧到了宋曲莲面前:“这是夫人之前给我的,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宋曲莲大约猜到了里头是什么东西,抬手揭开外头的黑布,果然是上次秦箫仪送给陆铃儿的那副鸳鸯头面。
犹记得上次陆铃儿见到这头面时,那两眼放光的模样,现在却又将它还了回来,宋曲莲不免有些意外,抬起眼问她:“你这财迷,明明已经到了手的东西,竟还舍得将它吐出来,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说完,还装模作样瞅了眼外头黑压压的天。
陆铃儿脱了鞋子又爬上榻:“我本来也没真打算私吞,不过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贵重的首饰,夫人又说要把它送给我,我可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