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孙文放就挑着两桶水从外头进来,身后还跟着叽叽喳喳正说个不停的陆铛儿。
日常的用水装在厨房的大缸子里。
陆铃儿环臂靠在门边,看孙文放举起一只木桶往水缸里倒水,衣袖挽起的两条胳膊因为使着劲,起伏的肌肉微微鼓起,麦色的皮肤上覆着一层油亮的光。
瞧着精瘦,倒是劲儿不小。
孙文放被陆铃儿放肆的目光看得极不自在,且他还知道这人是个断袖,唯恐她对自己生了旁的心思,便故意肃着脸,凶巴巴一眼瞪过去,恶狠狠道:“看什么看,小心老子把你眼珠子给抠出来。”
得,又恢复了这副死德性。
不过陆铃儿已看透了这人色厉内荏的秉性,也不怕他,甚至还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孙文放被她笑得莫名其妙,放下手里的木桶,皱着眉凶道:“你找打是不是?”
陆铃儿掰着手指头和他算账:“你多砸我一下,就要多赔我十两银子,再帮着挑七日水,我不用干活儿,还能有钱拿,这样一算,我好像也不吃亏”,又笑眯眯的提醒他:“不过你可得赶紧了,不然再过几日待我伤好,我可就要去其他地方做事了。到时候你若再想打我,可就没机会了。”
孙文放抬手擦一把额头上的汗,蹙着眉问她:“你不继续留在蹴鞠队了?”
陆铃儿笑嘻嘻点头:“估计是看我被你欺负得实在可怜,宋少爷好心给我安排了其他差事,以后应该就不和你们一块儿了。”
孙文放闻言,眉头蹙得更紧:“欺负你?你吃什么亏了?”以往哪次较劲,不是她陆铃儿占得上风?
见陆铃儿抬手指了指自己脑袋上的白纱,孙文放便如戳破的皮鼓一般,瞬间没了方才的理直气壮。抬手将另一桶水倒进缸里,佯装不经意的问她:“那宋少爷后头给你安排的什么活儿?事情可还轻省?”
陆铃儿摇头:“还不知道呢,但只要能挣银子,就算累些也没关系。”
孙文放看她一副没心没肺样子,忍不住道:“你倒是心大得很,也不知道怕。”
陆铃儿瞟他一眼,撇撇嘴满不在乎道:“怕什么?总不可能是宋曲莲见我模样生得好看,故意下了个套,要我委身于他吧?”
这人的脑袋,莫不是被砸出了大毛病吧?
孙文放都懒得再理会她这副没皮没脸的样子,将水缸的盖子盖好,提着桶子便往门口去了。
***
陆铃儿初初不过一句戏言,却不想三日后,宋家一个装扮体面、颇有威仪的妇人,忽然领着一队人,抬着几只大木箱子,上得门来。
那妇人脸上带笑,神情却难掩倨傲,告知下月初一乃是黄道吉日,宋家少主将小宴宾客,纳陆家长女过门。
宋曲莲要娶陆铃儿做姨娘?
这消息一经传出,瞬间便成了宛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热点谈资。
宋曲莲何许人也?
乃宛城首富唯一子嗣,手握滔天财富,又生得神仙样貌,多年来虽流连青楼,一副不婚不娶、浪荡此生的架势,但这般有财有貌的男子,即便风流一些又如何?
宋家二老近日一番逼婚之举,直引得宛城一众未婚女子跃跃欲试,哪想最后这朵金花,竟落到了一位寂寂无名的渔家女身上。
虽非明媒正娶,但好歹是宋曲莲后宅第一人,如今陆铃儿攀上了这树高枝,若再生得个一儿半女,荣华富贵简直唾手可得。
这样的好运道,怎能不令人艳羡?
而近日被众人时常挂在嘴边谈论的陆铃儿,这会子正冷脸叉腰、怒气冲冲把始作俑者宋曲莲堵在了宋府一间浴房里。
其实说是堵,倒不如说是宋曲莲早已料到她会来找自己算账一般,特意在府里等着她了,只不曾想到,她竟这般没羞没臊,胆敢一个人冲进他洗澡的浴房里。
此时只着一身白色中衣,散了衣带,正敞胸露怀窝在一张贵妃椅上,惬意饮酒的宋曲莲,懒洋洋撩起一双眼帘,视线漫不经心扫过身前,胸膛起伏不止,气冲冲立着的陆铃儿。他忽的弯唇一笑,笑容畅意中又带着点狡黠。
这人竟还能笑得出来?
本就存了一身怒气的陆铃儿,又被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气了个够呛,手指着椅子上歪着的男人,大声责问道:“拿我做挡箭牌,很有意思是吧?”
宋曲莲也不否认,笑吟吟点头道:“目前用着还算趁手”,起码若没有她,自己也不能这般顺利归家,最重要的是成功打消了宋老头逼他成婚的念头。
“你不想成亲是你的事。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为何要这般害我?”宋家拿出一半家财,为宋曲莲聘妻之事传得人尽皆知,陆铃儿亦有耳闻,多少也能猜到他这般为何。
宋曲莲啧啧两声,摇头笑道:“话何必说得如此难听?”
“就话就难听了?我还没开始骂人呢”,陆铃儿见不得他这幅混不吝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