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宴席外围守卫,来不及赶到,离得近的都是些手脚无力的侍宴宫人,一时间手忙脚乱。
正待宴中宽坐的常沥符成林并尹晔等人去寻觅无端开球之人的时候,灯下一团窜动漆黑怪物突然冲向珠帘方向。
这怪物睁着一双绿眼,顿时惊得座中众人惊叫连连。
珠帘内的全是女眷,穆炜娮立刻跑了过去,揭开珠帘闪身入内,见那怪物一口利牙正咬在常依薇的裙摆上,常依薇将符太后护在身后,魂不附体地惊声呼救。
穆炜娮不及多想,急忙窜了过去,伸手摘下常依薇腰间的香包,冲那怪物挥了一挥,那怪物果然立刻就松了口,冲穆炜娮扑了过来,一口咬在穆炜娮小臂处,鲜血尚未浸出,那怪物的头颅顷刻间就被砍了下来。
“管好你自己。”
持刀的身影拎着喷血的头颅,咬牙切齿的声音带着一股血腥味,比那绿眼怪物让她心惊多了。
穆炜娮眼神瞄过那持刀的身影,来不及体察被咬伤的苦痛就被自己方才的举动蠢呆了。
果然。
符太后扫了一眼扑到尹晔怀中的惊魂未定的常依薇,咬牙切齿道:
“来人,把穆炜娮拿下!”
————
那怪物撕咬不过顷刻间,穆炜娮就能锁定是香包的缘故,这怪物的由来和她脱不开关系。
可她若是心存恶意,大可由着那怪物作恶,又何必冒着被撕咬和揭穿的风险冲进珠帘内。
就在这样争论中,穆炜娮确实被拿下了,可也没有完全按照太后的意思被直接押往掌狱司。符太后碍于小皇帝和摄政王的重压,最后只好把她交给了小皇帝。
小皇帝是自己的亲儿子,符太后笃定这回柏燊断然占不到便宜。
那怪物是一头恶犬,来历不明。
穆炜娮被宫人们带去关押的时候还不停思索着,宴中众人更衣之时,偏殿的那抹熟悉的异香,它和常依薇香包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当时常依薇也在偏殿吗?不会。她应该是在伺候太后更衣,那几名女子不会择一处太后会在的地方多嘴多舌。
穆炜娮就这么想着,掌中无端生出粘稠之意。宫人掌灯一看,她手臂的鲜血已是淋淋漓漓。
“哎呦,可了不得了,郡主你可被那畜生咬下一块肉喽!这可如何是好哟。”
领路的内侍有眼力见得很,方才的局势颇明确,这郡主有小皇帝和摄政王同时撑腰,绝对是太后暂时灭不掉的主,他可得好生伺候着。
他吩咐宫人们给这间关押她的屋子额外置备了不少贴心的物什,卧榻上的寝具干净柔软了许多,穆炜娮躺在上面,由着赶来的御医给自己清理伤口。
御医瞧着这狰狞的咬伤几番欲言又止,穆炜娮发着一身冷汗,不耐烦看他唯唯诺诺犹犹豫豫的模样,怒道:
“有什么狠的法子都使出来!本郡主这手必须保住!保不住本郡主在摄政王那里参你一本,把你头砍下来!”
“法子是有,可郡主这身子骨……”
“让你别费话!本郡主的命和这只手要不两全,要不都死。别的都别想!”
“是……可依照脉象,郡主似有隐疾,郡主可否告知臣下,好谨慎用药。”
穆炜娮静默了片刻,眯着眼睛,刚想开口,烛光微荡,她突然注意到屏风外有人。
她忍着迟来的剧痛,嗫嚅道:
“你去告诉皇上,让穆府的杜衡入宫保我这只手,另外……你附耳过来……”
御医让穆炜娮服下了镇痛的药丸,离开了。
正当药效发作,穆炜娮双眼如有千金之刻。
她盯着屏风,使出最后的力气:
“滚开!你也管好你自己!”
屏风后许久没有响动,穆炜娮挣扎着想要再作驱赶。
“当年几颗金弹珠就能调走恶犬,今晚却把香包捏在手里?”
穆炜娮闻言,心尖被人掐住一般,神思掠过当年尚仪局门口趴在荼蘼架下的那个身影,那抹雪白和如今屏风后的黑影混做一处凝在她脑中,她实在驱赶不及头痛万分。
她祈祷着止疼药的药效能再快一些,带她离开这一刻……
“想进英华殿?手臂的一块肉换这个?还真是穆郡主的算盘,每拨动一下都是血和肉。”
穆炜娮再没力气张嘴,昏迷前她恍惚看见一团浓密的黑雾笼着那十二岁的少年,他立在荼蘼架旁,对着她冷眼道:
“偷拿八皇子的牛角弹弓,你身上不也有一宗罪?”
可仔细一听,黑雾里的传来的话却是:
“如今是梅妃住在英华殿中,还是那株望春换来的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