炜娮倒是没想到来接她的人竟是文茵。
她兴致勃勃地上了马车,还没坐稳,文茵道:
“别误会,我可不是特意来接郡主的……”
“知道知道,二嫂是要往常府去寻玚哥儿,只是顺道捎上我。”
炜娮忍着笑,即刻抢白道,她说完合好车帘,敲了敲车门,马车顺着道儿,向东而去。
“这常府是哪门新贵?怎么也有自家子弟同瑞哥儿玚哥儿他们一道在费先生府上读书?”
炜娮突然想起,今早在张记点心铺门口遇到的那个小姐,似乎也是姓常的。
“新贵?哪儿是什么新贵,人家早先在汕阳郡就是颇有声望的书香世家,据说是家中长辈谦逊自持,行得不是那张扬浮华的家风。云起城的人对常家名号的耳闻也就少了些。三年前常家的老人都死绝了,轻壮一辈这才举家迁到了云起城来。”
文茵瞧着炜娮一副听得格外认真的样子,嘴边一讪,这妮子什么时候对陌生人家有了这样足的好奇心。
炜娮将文茵的那抹笑瞧在眼里,白了她一眼儿道:
“二嫂又卖关子,谁关心他常家打哪儿来的,我还不信你真不知道我想问什么。”
“你是想问,常家听来寻常,凭什么能有子弟在费先生跟前行束脩之礼?”
文茵还了炜娮一个白眼儿,神神秘秘地又道:
“看来这些年你还真没放心思在东渌朝堂的变数上。如今重华宫的那位……母家就姓常。”
“符妃的母家?”
炜娮虽不算太吃惊,可也愣了愣。
按照东渌皇室的运作律制,有些规矩虽不成文,背地里可是铁律。
比如为了杜绝后宫干政,后妃的母家自来都领了外放的差事或留在云起城中担些个上不得台面的闲职。
府上出了后妃的世家略微权衡之后,大都选择了外放到地方领机要的差事。
难道这常家……
“还符妃呢?活在八年前呢?娘娘现在可是太后,你这嘴还不小心点儿,隔几日若是奉诏入宫,□□的第一盏茶,你就得上重华宫领去,别到时候嘴上的礼数就出大岔子。”
文茵揪了炜娮胳膊一把,炜娮倒抽了口气,脸上疑惑尚存。文茵自然清楚炜娮肠子里那些弯弯绕绕。
“还好奇呢?别瞎想了,常家府上领着肥差的可好几位呢,文的武的都有。别光想着皇家祖宗防着后妃作大那一套了,如今符太后旁边可立着你那位虎视眈眈的亚父呢,她不招几个娘家人在她跟前围着,岂不寝食难安?”
两姑嫂说着话,三言两语就离常府不远了,车夫在巷口停了车,打帘禀道:
“玚哥儿就在常府门口蹲着呢,跟着的小厮回说,常府的哥儿死活不出来,倒是常府的姑娘唤玚哥儿进去吃饭,他硬是不去,常府的人没辙,就让他等在那儿了,玚哥儿跟前给支了个矮凳,常府的人给放了几样点心,把玚哥儿倔的,愣是一点儿没吃。”
别说是晚膳,这都快到进宵夜的时辰了,这孩子还真有乃父母的作风,不把白天该打的架打了,吃饭也膈应,索性不吃了。
炜娮眼看着文茵下了车,疾风一般摇着两个宽袖口,三两步就到那孩子跟前了,小厮打着行灯,小跑着赶上她。
玚哥儿见他亲娘来了,颤颤巍巍地立了起来,看了她亲娘一眼又飞快地埋下了头。
七岁的男孩儿身量还不到他母亲肩头,头一垂,手一背,瞧着就可怜兮兮的。
没想到文茵上去就是一巴掌。
炜娮急忙上前抓住文茵想再要扬起的手掌。
“二夫人息怒,玚哥儿晌午过后就没吃饭,如今想是都有些打蔫儿了,仔细把孩子给打折了。”
炜娮还没来得及开口劝,常家府门处就急匆匆走出来的女子,还没走到跟前就高声劝着,手里还捧着杯盏。
来人走到跟前,借着行灯炜娮才将这女子看清了,原是早上张记点心铺的那个常家小姐。
常小姐将杯盏递给一旁的小厮,将被文茵一巴掌打到地上跪着的玚哥儿搀了起来,笑吟吟地拍了拍玚哥儿身上的浮尘。
“常小姐是不知道,我这孩子,不上手打就没记性,今儿能上常府门口截人,明儿就能上常府的房檐上揭瓦。”
常小姐注意到了文茵身边的炜娮,她疑惑地与她对视片刻,嘴上接话道:
“男孩儿自来就是皮些的,我家那沅哥儿也皮,可却没玚哥儿有胆识,男孩子间打个架多平常啊,他晓得玚哥儿在门口等他,唬得晚饭也顾不上吃,几个长辈正轮番取笑他呢。”
常小姐笑吟吟地缓和气氛,炜娮将文茵的手扣在跟前,瞥眼瞧她果然气顺了些。
这常小姐面相温婉可人,举止清雅端方,三两句得体的轻言细语,饶是娄文茵这等泼辣性子也软了下来。
一旁的玚哥儿抬手揉了揉刚被母亲扇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