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一会儿你被打出来。”
“什么地方这么豪横?”裴玉斐轻笑,“我来了岸止城这么久,可还没挨过打。”
他几乎是下意识说出这句话。
毕竟他在城中还算与人为善,素日里很少与人红脸,就算真的发生什么争执,别人也会看在他的身份上就此揭过。
——话虽如此,此时裴玉斐顶着脸上尚未完全褪去的红痕说这些,实在是很难让人信服。
视线一撞进谢书台明明带笑的杏眸,裴玉斐突觉不妙:“我……”
谢书台故意逗他:“没被打过?那世子脸上这些伤怎么回事?”
裴玉斐张嘴要说不出话来了:“我……这是我让他的。”
谢书台长长“哦”了一声,笑得意味深长:“你的意思是,当日你是故意引顾如期打你的?”
“没有的事!”裴玉斐急忙为自己狡辩,“我看上去是那种喜欢被打的人吗?”
谢书台低低一笑,正要再开口,裴玉斐察觉状况不对,连忙开溜:“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今天夫子布置的课业好像有点多,再不写我真写不完了,我先回去,其他的下次你有空了再说?”
说完,不顾谢书台的反应,裴玉斐匆忙离开了。
谢书台望着他的背影,唇犹含笑。
忽而一阵风起,将她发丝扰乱,谢书台一面将头发收拾熨帖,一面转过了身。
背过去的那一瞬间,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无形。
.
谢书台要去的地方是城东口的兵练营。
她大哥的大本营。
刚才对裴玉斐说他会被打出去也不是玩笑,饶是他身份尊贵,在城中也有不能触碰的铁律——
城东口的兵练营便是其一,此营中戒律森严,非营中人和谢家人不得入内,哪怕王朝皇室来了,也是必然要碰壁的。
谢书台交付令牌,确认无误之后被人领去主帐之中,那人歉然对她施了一礼,说:“将军还在巡营,可能会晚些回来,还请小姐稍作等待。”
谢书台将腰牌收好,笑道:“是我突然叨扰,您不怪罪就好。”
那人意外地看向她,虽然从前曾经听闻过这位小姐的得体明礼,终究只是外闻,如今亲眼所见,才知原来传言不虚。
他又向谢书台拱了一礼:“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小姐请便,恕不能陪。”
谢书台笑道当然,她目送那人离去,谢执戟还没回来,便又好奇地查看大哥帐中事物。
谢执戟的营帐跟他这个人一样,冰冷、严谨、一丝不苟。
谢书台不能在这里边窥探到一点有人生活的痕迹,哪怕是常常书用的纸也整齐地摞在一边,毫笔则干净地挂在笔架上,谢书台甚至难以在白毫的笔尖上寻到一点墨迹。
“你在干什么?”
帐外一道冰冷的声线将她拉回现实,谢书台回过神来,喊:“大哥。”
谢执戟将头鍪取下,放在桌上:“今日怎么想到来了?”①
谢书台道:“许久没见大哥了,就来见见。”
谢执戟虽然面上冷硬,其实十分在乎血族之亲。
前世谢书台一开始也不知道,她只觉得大哥冰冷不近人情,每回跟他说话对方都只“嗯”、“好”地应一个字,像是谁拿着刀逼他回话似的勉强,因此也不愿意多与他亲近。
直到有一回山中遇伏,谢执戟突然出现,他为谢书台挡下了致命一击,自己却差点丢了命。
可是临昏迷时,他都还记挂着自己。
谢书台还记得,那次昏过去前,谢执戟虽仍绷着张脸,眼神却无比安静。
他艰难地一字一句吐露不肯轻易显露的真心,却只是:“你没事就好。”
“你没事就好”,尽管只有简短五字,却费劲了岸止城这一代杀神的所有力气。
他几乎是在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就昏厥过去。
谢书台想,若非那次落下病根,后面那场生死战,大哥根本就不会死。
是她害死了大哥。
想到这里,谢书台眼眶染上湿意。
谢执戟微不可查地皱眉:“哭什么,顾如期那小子欺负你了?”
这话倒是奇怪,谢书台将眼角的泪眨去,问:“我以为大哥足不出兵练营,原来对外界的传闻也有兴趣?”
谢执戟面不改色道:“隐约听下面的人提起罢了。”
谢书台看着他,忽然一笑。
谢执戟眉头更紧:“又笑什么,一个姑娘家家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成何体统?”
“没什么。”想到如今大哥还没落下前世那一身伤病,谢书台决定不跟他计较,“我来除了想见大哥,还想请大哥帮我个忙。”
谢执戟敛目:“下回有什么事直说就好,不必假借想我之名,我们是血亲,我不会在这些事上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