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下学,裴玉斐立即到谢书台书桌左侧等待,顾如期缓慢收了书箱,站在她右,两人目光暗中碰撞对峙,谁也不肯先挪开。
谢若和收拾完东西,正要像往常那样将下巴抵在她桌上等,转头一看到宛若门神的二人,霎时惊了一跳:“你们做什么?”
裴玉斐道:“看不出来吗,等你阿姐啊。”
顾如期抿唇,虽未说话,却像默认。
谢若和默默不语,他看着先后走进学室争先恐后为裴玉斐整理书箱的三人,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
“三个月不见,世子殿下您的作风还真是一如既往地……”
不等他话说完,裴玉斐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放下,依旧不紧不慢地:“嗯?”
谢若和喜笑颜开,立马将那银子捧在手上:“出手阔气!”
裴玉斐斜斜睨了顾如期一眼,扬着头用鼻子哼气。
谢书台伸出一只手来,谢若和立时抓紧了手里的银子,期期艾艾道:“阿姐……”
谢书台道:“府里是亏待了你不成?快将银子还回去,等叫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谢家穷得连个人都养不起。”
谢若和心道还真是,他钱都在谢书台手上,平日花点用点都要找她报备,吃花酒是不被允许的,导致他每次都去蹭别人的,饶是他脸皮厚重,也总会觉出点不好意思来。
然而观向谢书台脸色,谢若和最终还是把钱还了回去。
临了,他还不忘把刚才迫于淫威而没说完的话补全:“许久不见,您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爱显摆。”
想到他害自己被阿姐骂,他又补充道:“丢人现眼。”
好在裴玉斐不与他计较,他手轻轻打了一下谢若和的头,笑骂道:“小白眼狼。”
他看谢书台把书收好,连忙抢去她的书箱交给自己身后的仆从,又赶在她骂自己之前开口:
“我从皇城带了点消息回来,想问问你的意见。”
这话果然奏效,正要开口骂他的谢书台缄言片刻,终于只是问:“怎么不跟我父兄说?”
裴玉斐摊手:“谢执戟忙于城中兵练,谢御城又因皇城调令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我上哪儿去找他们?”
谢执戟还好些,至少知道他人在军营,可那地方他进不去;至于谢御城,他则是连对方的人影都找不到。
这话说得有理,谢书台还是问:“那我父亲呢?城中事是他打理,皇城若有来信,你告知他比告诉我有用得多。”
裴玉斐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爹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我就算宿在他房外都未必能在清醒时候堵到他,我找他做什么,给自己找罪受?”
谢书台:……
好吧,无法反驳。
见她动容,裴玉斐眉上添喜,他余光瞟向一旁的顾如期,颇有点嘚瑟的意味:
“而且这事比较机密,与谢家无关的人最好还是不要跟上来听。”
这分明就是明示,谢书台并未理会听到这句话的顾如期该有多难过,点头应允:“这是自然。”
裴玉斐得寸进尺:“还有谢若和,虽然我是很相信他啦,但……”
从头听到尾的谢若和受他挤兑,没忍住炸了毛:“姓裴的你什么意思,跟我抢阿姐是吧?”
裴玉斐抬起两只手做投降状,无辜道:“什么什么意思?我不过是习惯了丢人现眼,怕你也没了面子,为你好罢了。”
“你!”谢若和气极,又央央可怜地转过去看谢书台,“阿姐……”
谢书台轻抚他的头,并未多做考虑:“你先回府吧,今日的练剑给你免了。”
谢若和眼睛一亮,眸中挣扎闪烁,最终还是屈于淫威之下。
他恋恋不舍地看着谢书台:“那阿姐,早点回来啊。”
与谢若和二人分开,裴玉斐也嘱咐那三个随从不必跟随,就这么单独与谢书台闲逛起来。
说实话,谢书台很不愿意与他一起招摇过市,裴玉斐的装扮太惹眼,就算在花枝招展的姑娘中间也能让人眼前一亮,两人才走了一段距离,已经引来不少目光。
偏那人还不自觉,兴致盎然地在她身边追忆往昔,说的尽是曾在这个地方怎样,那个地方如何,说了半天,没有一句重点。
谢书台终于忍不住,她全程冷着脸:“殿下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是。”裴玉斐摇摇头,“只是此处人多眼杂,要说正事,还是得去正经的地方。”
小街上人来人往,街边小贩争相吆喝揽客,更有人见他们二人气度不凡,都跃欲上前,想要做他们的生意。
如此情势,确实不是谈事情的好时机。
无奈,她只好不再问。
裴玉斐轻笑。
两人又行了一段路,直到谢书台被他带到万酒楼早已预定好的雅房,她才怀疑今天这一行是裴玉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