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低柔婉转,起伏也不大。
令人惊心动魄的故事被她说得过分稀松平常,可夷则不难想象当时的她是如何的九死一生。
微风习习,吹动着窗边的枯枝不断刮在窗棂上,吱吱声响。
夷则抵着眸子,出神地盯着自己烤火的手,耳边是她倒茶水的声音,两相交织凸显出这一室的宁静。
他起身将半阖的窗子关起来,转过身问:“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回答什么?”
她两只手握在茶杯上,腾腾的热气浮起,让夷则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此刻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她看向他的眼,恍然大悟。
“我没有回答他什么。”
当时情况紧急,她哪里来得及细细反应。
夷则点点头,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期待些什么。
“然后呢?”
他好似已经养成了一思索问题便要在抚摸莲花纹的习惯,如今也是。
“然后......明天说吧,今天我累了想睡觉。”
说话间自己便已经走到了床榻边坐下,闭着眼睛,无声地赶人。
对于她这般模样,夷则有一丝熟悉。那夜在湖边她就是这般回避关于她求死的问题的,夷则自知这人执拗得很,勉强不得。
挑着眉,揶揄道:“倒还不知道你有坐着睡觉的本事。”
走到门边时又回过头,看见小姑娘蹙着眉,轻笑一声:“好好睡一觉吧,我在外面守着不会有什么事。”
太簇出现在伯都后的这些时日,她应该是几乎没有好眠过。
夷则是知道她这个小性子的,可不代表所有人都知,比如南吕。
关上门才转身,就被南吕一把拉到一旁,状似避开却实则明扬地阴阳道:“哟,那我倒还不知道你有这种体贴人的本事。怎么?你是陷入了温柔香就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危险了吗?”
夷则不耐烦地抽回自己的袖子,抬手抚着褶皱,睨了他一眼,步下台阶席地而坐,图留南吕自己个儿在后面吹鼻子瞪眼。
织吾的排屋正对着那片湖,湖上依旧氤氲着云雾,彼岸的那片花林在今日长得更好了些。夷则并未多想,原本伯都里的一切都超出了寻常认知,花在这儿早开数月定也不稀奇。
更何况,指不定那片花林也是她自己织出来的。
“来,坐下赏赏蜀道的雪景。”
南吕抬眸,这么些年蜀道来了很多次,却从未有一个时刻能这般闲静下来看看这个名声在外的地方。
他睨了一眼台阶,撇着嘴嫌脏地不愿坐,被夷则一把拉下。嘴里的嘟嘟囔囔也被夷则转手掏出了小酒壶堵住了。
夷则这人,好似没有什么喜好。
除了喝点小酒。他的口味一向是不差的,心情好的时候还自己酿酒,阳峰顶上就埋着几坛他前些年自己酿的,说是闲来无事。
酒入口腹,对于他二人这种惯会饮酒的人来说,自是舒爽,再衬着这样的环境,身心都得到了一时半刻的放松。
找寻太簇也好,隐瞒织吾行踪也好,在这一刻统统都不算事。
酒过三巡,夷则屏住气侧过耳朵去听,后面屋里的小姑娘依旧翻来覆去,不由地他低下头觉得有些人别扭执拗起来也是有一丝可爱。
突地,身旁的人用手肘拐了拐他,指着那片湖,口齿不清说:“欸?夷则,你不觉得那片花林有些奇怪吗?”
“不觉得,是你少见多怪了。”
“是吗?”
南吕坐直身子,瞪大了眼却依旧觉得那花红得有些过分艳丽了,他踉跄起身朝着花林走去。
夷则蹙眉看着,想着若是他说这花开得时节不对的话,他该怎么应付过去。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南吕根本没有想起花开的时间,也鲜少关注什么花在什么时候开,他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片红得如鲜血的花林。
“大人,我跟过去看看,南吕大人也喝了酒。”
夷则刚点头,却听见身后屋里传出织吾的声音:“不可以去!”
随即,门被猛地打开,她趿拉着鞋便朝着南吕跑去,嘴边喊着:“等等,你不可以去,不要去。”
夷则连忙几步跟上织吾,伸手拉住她的手臂,蹙着眉问她:“你怎么了?一片林子而已,有什么去不得的?”
她的举动实在怪异,且不说那林子突然出现,就说她这般只着单衣,鞋跟都没拉起就往外跑的慌张模样,无疑就是告诉他们,那林子有问题。
破晓受了夷则的意,转身回房将氅衣拿来,刚递到夷则手上时,便见那小姑娘用力甩开了夷则,继续朝着南吕跑去。
南吕是有些醉了,走得东倒西歪也很是缓慢,根本听不到后面的人在说些什么。
“南吕,站住!”
听到夷则的声音,南吕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