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嘴型微张,显然吃了一惊,余光瞥向掌柜,如果他没记错,掌柜府上妻妾至少十人以上,每次来钱庄一个比一个花枝招展,他花了好长时间才勉强辨认出她们的脸。
掌柜的年纪当她爹绰绰有余,徐清抱着最后一点点希望问:“没得商量了?”
“有的,姑娘马上还钱,这一日利息我不收你的,否则明日收债人上门,可不像我现在那么好说话了。”掌柜字里行间都是钱。
来到这里,徐清已做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决定跟自己赌一把:“我答应你。”
伙计眼神又一瞟,好像在提前辨认徐清的脸,视线瞬间转回掌柜布满沟壑的脸,嫌弃地悄悄翻了个克制的白眼,可惜了,一朵鲜花插牛粪上。
徐清回到醋坊,拿出两张红纸,写上“清徐”二字,再用粘稠的醋糟贴在匾额的“刘家”上,正式更名为“清徐醋坊”。
她又打扫干净小院子,拿上短木铲,将醋缸里的醋糟全部掏出,趁着臭味还不是很明显,晾一晾。
醋糟全部汇聚在一堆,酸臭味引来了邻居面馆老板娘。
“清丫头,你这是干嘛呢?”徐清在摊醋糟,老板娘朝着空气来回扇了几下,“这味儿太冲了。”
徐清跟她道歉,“味会慢慢散的,嫂子你忍忍啊!”
老板娘:“你要作甚?”
徐清脸贴在胳膊的袖子擦两下,抹去汗珠:“晒了拿去卖,应该能赚点钱。”
这玩意都发臭了,老板娘纳闷:“又不能吃买了能干啥?”
“人不能吃,牲畜,可以吃,”徐清有点气喘,烈日下,额头上的布条湿了大半,“卖给养猪户。”
老板娘不确定猪会不会吃,知道她被醋坊掌柜坑的事,受了伤还卖力的模样,心生不忍,拿起一把木铲帮忙。
过了两天。
醋糟已干得七七八八,味道也散去不少,料仓剩余的残料,徐清用石磨磨成小颗粒,混入其中,搅拌均匀后装入木桶,推着木车去养猪户家。
晾晒那两日,徐清去跟屠户打听哪一家养牲口最多,通过屠户介绍,她找到养猪户大主。
一开始猪户主人驱赶她,说猪食变了质,酸不溜秋还发臭,万一猪吃了拉肚子咋办。
在徐清的再三请求与保证下,猪户勉强同意给她一头几天没吃东西的小猪试试。
殃殃没精神的小猪先是闻了闻,小心翼翼尝了一口,不一会,竟然大口吃了起来,猪户都看呆了。
醋糟本就能做饲料,适当的酸可刺激味蕾,增加食欲促消化,早已饥肠辘辘的小猪自然会忍不了饥饿。接着猪户又将剩余的分给其他猪,也是大口大口吃。
亏得猪猪们给力,徐清总共卖了一两银子,这是她创业的资金。
次日清晨。
徐清摘掉额头的布条,用刘海稍微遮盖愈合的伤口,在店铺门口挂上休息一日的牌子,收拾几个布袋出门。
她去镖局蹲点,以低价顺搭一辆送货马车出城。
路上,镖师打开话匣子:“小姑娘,你去西沟村做啥?”
西沟村,位于泽州城以西,盛产优质高粱,若想酿出品质好的醋,首先必须筛选高品质的原材料。
徐清记得掌柜带原主去过一次。
“买高粱。”
镖师了然,“那你去对地方了,西沟村是咱们泽州城的粮仓。”
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马夫分享自己这些年送货去过的地方,徐清穿越而来,知识储备充足,跟镖师讨论地方风土人情、人文景观,两人聊得相当愉快。
镖师看徐清身上只挂一个大布包,“姑娘,你怎么运高粱回城?”
徐清如实说出自己的情况,她在镖局问过,请镖师运输来回得一百多文,这钱都能买几十斤高粱,打算在西沟村请牛车,慢一点但便宜。
很久没跟人聊得那么畅快,镖师爽快道:“反正我也顺路回来,免费帮你运回去。”
徐清求之不得,连连感谢镖师。
“客气啥,你运气好,刚好是临时加的活儿。”镖师指着马车上的大盒子,“盒子送到主人手里再说一些话算完成任务,就......给的过程可能会有点尴尬。”
徐清好奇看向镖师。
“黎烙,记得明日回城相亲。”镖师有些不好意思:“黎老夫人叫我一定要在人多的地方,当着黎公子的面儿大喊十遍,让周围的人都听到。”
原来是催婚,徐清淡淡笑道:“是挺新奇的。”
“黎公子相貌堂堂,做生意十分了得,短短几年,黎家已成为泽州城最富裕的商贾之家,除了太有钱,什么烦恼也没有。”
镖师说出自己的疑惑:“按理说上门说亲的人挤破门槛才对,怎么还需要相亲呢!”
徐清记忆里的黎家仅限于泽州城最大的粮商,多余的并不了解。
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