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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至兵亦是,和长辈们打了招呼,正和弟弟妹妹们笑闹呢,很快便发现母亲苗德利站在门边在偷偷的抹眼泪,他便笑哈哈的走上去搂住父亲母亲两个一顿亲香,怕他们不相信还卖乖似的在他们眼前转了一圈。
另一边推着二儿子往炕边坐的范素芝一把掀开被窝,示意他放下孩子:
“可则,快把睡着的小家伙放到炕上,热乎着呢。”
听了母亲的话,程可则把怀抱里的程军芯轻轻放下,小姑娘纹丝未动,睡得很熟。范素芝站在炕边弯腰帮着小孙女顺了顺裤腿,好让她能睡得舒服些,很快她便低声笑了:
“哟,咱家这丫头腿挺长,长大以后个子低不了啊。”
“娘,她还小呢,哪看得出来。”
轻轻的将棉被盖好,范素芝紧挨着二儿子坐下,又将他的大手握在手里给他取暖,她笑眯眯的睨了儿子一眼,又看了看一屋子身高腿长的孙子孙女们,笑道:
“咋的看不出来,就是高着哩。”
……
久别相逢的亲人充满温馨的寒暄,到程军芯醒来,戛然而止。
“不尿,不尿,宁可憋着也不尿,呜呜呜我要回家……”爸爸再哄也不管用,程军芯抹着泪汪汪的眼睛跪坐在炕头上,两条长长的辫子从她的头顶径直垂到炕梢。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她醒来看到一屋子人都瞅着她,倒是没感觉什么,就是乍开双手要爸爸抱,她要穿鞋下去尿尿。
外头的天已经彻底黑下来,范素芝担心小孙女刚到家初次进茅厕踩空,便让程军花拿上家里的手电筒给照着亮。
下炕穿好鞋之后的程军芯站到地上,听爸爸的话与介绍,乖巧地将一屋子的长辈、哥哥姐姐挨个喊了一遍,才跟堂姐手牵手走了出去。
小姐俩手牵手走在雪地上,冷风夹着雪花一吹,呵呵的乐呢……
待走到屋后头那间汗厕时,闻到味道比较臭,程军芯还没觉得什么,可在手电筒的照亮下,突然听到几声猪哼,之后一颗黑乎乎的猪头便从茅厕下头露了出来……
“……啊……”的一声尖尖的尖叫划破黑暗的天空,在漫天雪花之下,惊得她猛扑到堂姐程军花身上,吓得差点尿出来,再也不肯下来。
被人猛扑到身上,程军花也被吓了一大跳,手电筒都差点没掉地上。“别怕,别怕,那是猪,下面的猪圈一共养了两头猪,等养肥了交给公社一头,自家能留一头。”哄了几句,见也哄不住,没办法只好将小堂妹给抱回去。
还没等进屋,刚才听到些许哭声的程可则,已经快步来到门口,将哭泣的女儿从侄女身上一把给抱了过去。
见孩子吓得直哭,问什么也不说,程可则心疼的手忙脚乱。
在二叔的示意下,还是程军花到屋里给家人们解释了一通,听罢后,把大家乐得哄堂大笑,都说农村都这样,不用怕。
说话间,范素芝从外头拎进来一只湿漉漉有些年头的尿盆,那是他们冬天夜里用的,一般临睡之前会放到门边,起夜的时候用。可当程军芯从爸爸怀抱里挪开趴到炕边朝地上瞅了一眼,小嘴一撇头一摇眼泪又滑了出来。
之后,就发生了前面那一幕。
……
家里的茅厕,他们兄弟俩刚才在妹妹睡醒前已经去过了,味道大忍着少呼吸就没事。程军海皱着小眉头走上前,顺了顺妹妹的长辫子,抬头看向同款紧皱眉头的程可则:
“爸,程军芯不能老憋着,会憋坏的。”
给妹妹擦了擦眼泪,从旁边走过来的程军洋凑近程军芯耳边轻轻的告诉她:
“妹,要不,大哥背你出去,不进茅厕,就找个背风的地方,行不?”
“不嘛,哥,我忍着,不尿了。”小手一抹眼泪,趴在炕边上又娇又倔。
“爸爸,我要回家,我想妈妈了。”
听到孩子哭泣又委屈的呼喊,程可则倾身上前轻轻顺了顺她的小脊背,未作声。程可则心想这才刚到家啊闺女,依他的计划,至少是过了破五才动身返程的。
之前媳妇儿说不适应不适应,他都觉得是娇气。虽不勉强她来,但也觉得她是没到过北方,没见识过北方人的热情和这里的热土地罢了。瞅着长大了的俩儿子虽不习惯,但俩人不敢言语什么,而小女儿刚到家就给他来这么一下子,他的脸色不是龟裂,是直接麻爪了!
之后,家里的饭做得,程家上下都开开心心的张罗着入席开饭,程家的孩子几乎都长大了,连上高中的程至勇都敢端酒杯了。
因憋了许久,程军芯的膀胱里都是水,根本不让人动她,她怕一动就会尿出来。她那小小的身子跪趴到炕上,不吭声。
挨着至勇堂哥,双胞胎绷着小脸倒是乖乖坐在板凳上,眼神里却一直担心着妹妹。程可则端坐在父母、大哥周围,其实也吃不下几口饭菜。
女儿她不肯尿尿,也不肯下来吃饭,这哪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