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之所以会来纽约，自然是因为有工作在等着。这一次出面的不是NYPD，而是“不便露面”的客户。
一种新型的药物正在悄无声息地流行，名义上效果惊人的减肥药，成瘾性达到了阿片类药物的数倍，短时间内便已吞金无数。
在掌握确切的证据之前，安坐于联邦的铁幕之后的影子们还不能直接出手。工藤是他们选中的鹰犬，一旦逼得猎物露出马脚，真正的猎人就会倾巢而出。
是相当大方的委托人。
即是说，直到案件侦破，所有的费用都将由委托人承担。
至于你的住宿问题，“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真的吗？”你怀疑地看了眼餐桌对面的人，“我可没有给破案做贡献的打算。”
所以为什么把你也放在预算里面？
“现在才这么说已经晚了，”工藤挑起了眉梢，语意微妙道，“你已经在贡献了。”
你切割鹿肉的动作一顿，殷红的血从银亮的餐刀下慢慢溢出，粗硬的纤维被横向斩断。
世界上果真没有免费的晚餐。
“明天晚上这里会有一场宴会。”工藤的指节在桌上轻轻叩了一下。
“喔，”你盯着餐盘中央，新鲜的鹿血已经积成了浅浅一滩，“我是前辈选择的女伴吗？”
“不，”工藤露出了尽在掌握的微笑，“我会是你的男伴，你——才是被邀请的客人。”
小块的鹿肉被送入口中，两边被炙烤出的焦化层香味扑鼻，中间的肉质还是嫩粉色的，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在舌尖化开。
你完成了吞咽的动作。
厚重的红酒入喉，你静静地等待着单宁压过血味，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每晚纽约都有无数场这样的宴会，名流齐聚，美人如云。模特向来是被青睐的助兴剂，你是来自西海岸的生面孔，出现在这却再自然不过。
你将扮演一位缺乏活力的客人，长期受到厌食症的折磨，经纪人每天都在监视你的体重数据，而你还需要至少再减500克。
你在等你的同行们告诉你，真正有用的窍门。
人人都在吃的糖果。
“放心。”工藤的左手越过哔剥燃烧着的木芯蜡烛，覆住了你冰凉的手背，“只要跟他们聊聊天就够了，我就在你身边，不会有危险的。”
侍者拿来了甜品单，看清了你们的动作后又退回了餐车后，谨慎地选择了不在这时打扰。
你抬了抬手，没有成功挣脱。
手指被分开交扣，是笃定的力度。你的保护者已经给出了承诺，而你，无论你自己的想法如何，面对拯救过你生命的人，你只能点头。
你只能相信他的承诺。
睫毛沉甸甸地坠下一片阴翳，你的目光落在跃动的烛光上，轻轻嗯了一声。
交握的手分开了，侍者面色如常地上前，翻开牛皮封面开始介绍当季甜品。
佐餐酒换到了第四种，清水被送来漱口。在等待甜食的间隙，你忽然瞥了一眼歪靠在椅背上的工藤。
“我姑且还是问一下好了。”你说，“如果我这会去了奥兰多的话，前辈打算找谁帮忙呢？”
旧相识的美人当然很多，在酒店临时制造一场艳遇也没那么难。铁幕之后的那只手，也有的是棋子能在局势需要的时候推出。
“本来考虑的方案有四五种。”工藤倒是回答得坦率。
你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思考的速度开始变慢，酒精开始发挥作用。
将各种意外考虑在内，确保计划绝无可能出差错。就像工藤为你解题时那样，从简到繁悉数罗列，按优先级陈列的解法万无一失。
为什么非得是你呢。
“但是你这家伙飞来了纽约。”工藤故作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把你带在身边还要找别的女伴，岂不是一下子就露陷了？话又说回来，我也没那么浮气吧。”
你单手支颐靠在桌上，视物渐渐吃力起来，周围的东西都在烛光下长出了重影，学长的神情也面目模糊起来，“所以我才说……为什么要把我带在身边啊？”
新的骨瓷碟被端了上来。侍者扬起手，焦糖从锡壶口中流出，巧克力球的外壳从上部融化坍塌，包裹住了血橙。
丝丝缕缕的甜味蔓延开来。
太腻了。你想，吃完红肉之后，应该选更清淡的甜品的。
但是舌头已经被酒精麻痹了，短暂退化的味觉只想要更强烈的刺激。
“不是说了吗？”工藤的叉子精准地没入了棕色的糖浆，头也不抬道，“你这种一看不住就招惹意外的家伙，要亲自照顾才行啊。”
“还以为我的定位是多肉植物。”你挑开巧克力壳，将橙肉舀进口中，“不需要特意照顾就能活很好的观赏类那种。”
“是吗？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