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霄岿然不动,凭风负手而立。
他凝望黑色头骨片刻,也不知在想什么,忽然闭上了双目。他面容平静,神情无悲无喜,浑身散发着一圈柔和的白光,渐渐的,竟生出些淡淡的金色光芒,白金光芒闪耀,在阴沉晦暗的乌云下更显耀眼。
众人一时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变化,可却清晰地感受到沈霄与之前截然不同,比起此前的凌厉与锋芒,此时的沈霄更加平和宁静,仿佛下一刻便要乘风归去,与广阔的山河天地融为一体。
山谷间寒风刺骨,呼啸阵阵,那似雪一般的絮状物自乌云间飘落得更加汹涌,然而未进沈霄三尺以内便已尽数消融。
随着时间的缓慢流逝,黑色头骨之上裂缝倍增,却始终不曾崩裂。
沈霄依旧闭着双眼,神情平静如水。
众人正摸不准什么情况,忽见头骨裂缝之中射出一道道漆黑的光芒,高空中的乌云突然急遽缩小,自下至上,快速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飞速旋转,四面八方地席卷着沈霄。
阴风刺骨如刀,呼号声响,犹如妖鬼泣诉,声势浩大至极,瞬间产生一股极强的压迫感,令人心惊肉跳。
一时间,众人已望不见沈霄的身形,只见一个有如山脉一般庞大的灰色漩涡极速飞旋,摧枯拉朽般似要毁天灭地,声势惊人。
众人心里一紧,正在忐忑不安,下一刻却忽听轰隆一声沉闷的震天响,那庞大的乌云漩涡遽然爆散开来,厚重的云层被远远震荡开来,霎那间灰雾缭绕,远近山峦灰蒙蒙一片。
众人只觉劲风扫面,灰雾漫过全身,一股奇异的冰冷怪味扑鼻而来,浑身湿意淋淋。
微一恍神之间,忽有一束璀璨绚烂的纯白剑光直冲云霄,白芒炽盛,光霞万丈。剑芒照射之处,灰雾烟消云散,只顷刻,天地间云销风止,重又清朗一片。
沈霄虚踏空中,手中执剑而立,朝露古剑再次现形,剑光闪耀,璀璨如朝阳。
黑色头骨已碎成齑粉,但却始终凝而不散。沈霄反手将剑收回鞘中,金色光芒交织掌心,他随手一扬,金光精准地笼住黑色齑粉,只听劈里啪啦一阵炸响,黑雾一般的齑粉最终化为一片黑烟在天际消逝。
众人此时注意力都被沈霄吸引过去,还没来得及欣喜,忽听有人沉声提醒。
“小心蠡山毒怪!”
季言洲闻言一惊,这才反应过来已许久不见蠡山毒怪的身影。他连忙看向四野,俱无人影,猛地回头看去,果然见蠡山毒怪周身里外两层笼着一层紫雾和红雾,如离弦之箭一般无声无息地朝他们掠来,神情阴狠贪婪,已离他们不足一丈!
蠡山毒怪身外两层紫雾和红雾颜色深沉,腥气刺鼻。季言洲身怀蕴火珠,寻常毒药已是不惧,更不提方才玄鹿舔舐眉心,此后更是百毒不侵。但此时,微一闻竟有头晕目眩症状,这毒性之强可想而知。
蠡山毒怪此举显然是蓄谋已久,看上去意似是孤注一掷,仿佛成败在此一举。
他的目标是玄鹿!
季言洲瞬间反应过来,不敢掉以轻心,急忙拔刀挡在玄鹿身前。
此时蠡山毒怪离玄鹿已不超过五六尺的距离,见几人挡在玄鹿前,本就恨极了他们,此时更是恨上加恨,他目光狠毒阴森,怒喝一声:“滚开!”
手一扬,紫雾和红雾一齐汹涌漫上,转眼间淹没了七人,并伴随着数十根毒箭飞射而去。
季言洲心中一沉,眼前混沌一片,正欲仔细辨听毒箭从哪个方向飞来,举刀格挡。忽觉身后生风,一阵凌厉的劲风拂过,紫红浓雾眨眼随风消散。
他还不知是什么情况,耳边又听“噗嗤”一声,似乎是利器穿过血肉的声音。季言洲心中一紧,连忙转头望向扶玉,急唤道:“玉儿,你怎么样!”
只见扶玉正护在玄鹿身前,神情有些惊惶,但并无大碍。
季言洲放下心,这才注意到身侧三尺处,顾朝双手握一柄长剑,而剑刃已刺穿蠡山毒怪的胸膛。那柄雪亮锋利的长剑穿身而过,一时间血流如注,汩汩涌流。不一会,蠡山毒怪全身突然爆裂开一道又一道的伤口,伤口处冒出丝丝缕缕白气,流淌出来的血液缓慢覆盖一层冰凝,有如晶莹的血琥珀。
蠡山毒怪瞪大了眼,双目凸出,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的伤口。他的双手仍是保持着向前抓去的姿势,仿佛是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眼底也满含不甘和怨愤,只是此时他已是浑身僵硬,再也动弹不得了。
顾朝用力抽出剑来,随后一掌将蠡山毒怪拍远。蠡山毒怪口中直喷出一大口鲜血,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双目仍是怒睁着,却已然断绝了气息,尸横当场。
季言洲瞥了眼雪亮如初,滴血不沾的长剑,一眼便认出那柄剑正是他们送还给缥缈山的、镇山双剑之一的哀雪。哀雪与雪霁相似,俱是冰雪一类的寒器所铸,但威力却比雪霁更加刚劲霸道。一旦剑刃刺入身体,身体的温度便降到了极点,冰冷的剑气同时纵横体内,使人动弹不得,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