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嫣就是再傻,也听得出徐影念在警告她太守府有危险。
心下一时有些发怔。以徐影念的性子,本该恨透了她才对,没想到关键时刻,徐影念居然不愿她搅进浑水,将她往外推。
然而薛玉嫣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不仅没走,还折回身,笑吟吟朝徐影念弯了下眼:“我进太守府,本就是冲着秘密来的,想赶我走?下次吧。”
“你!”徐影念正要斥她不识好歹,却见薛玉嫣俯身靠近。
徐影念顿时往后一撤,目光警惕:“你要做什么?”
薛玉嫣握住她手腕,低声耳语:“待会儿我把帷帘拉起来,你带我悄悄去太守书房。咱们翻墙走,切勿被人瞧见。”
徐影念骤然抬起头!
“凭什么?”她满脸不可置信,同样压低了声音,忿忿道,“我凭什么帮你?”
薛玉嫣早已想好了理由。
徐影念不是把秦北衡认作了祁见夕吗?
“就凭——太守正在与陈副阁主商议,怎么行刺你的祁哥哥。”
书房内,随着清浅流水声,香气徐徐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陈幽儿与徐太守对坐桌前,轻纱覆面的貌美女子身着鹅黄长裙,执起紫砂壶弯身倒茶。
她斟茶完毕,退回徐太守身后垂首静立,低压的眉眼温柔艳丽,陈幽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太守清清嗓子,率先开口,打断了满室宁静:“这回请阁主前来,还是商议对付太子殿下一事。”
他不提还好,一提这事陈幽儿就来火,冷笑起来:“太守大人也不过这点儿本事,不是说深得太子殿下信任吗?连刺杀都成不了事,反倒要跪下求太子原谅。”
徐太守脸色阴沉,猛地按住桌角,久久不语。
陈幽儿得寸进尺,越发咄咄逼人:“如今太子连夜赶回迟州,本想着路上刺杀,不想马车上根本就不是太子本人,白白折了你我几十个死士!”
窗台下的墙角边沿,徐影念一双眼睁得溜圆,呼吸都急促了起来,用气声问薛玉嫣:“我爹真的要害祁哥哥?”
薛玉嫣此时心中也不由得颤了颤。纵然她对秦北衡各种无耻行径极为愤怒,却从不知道表面风光无限的太子殿下,背地里要过这种日子。
“太守大人倒是说说,咱们这还怎么翻身?太子此人心机莫测,用兵如神,南临辛苦凑出的几万军队,早晚要被他打废!”房中再度传来陈幽儿的声音。
“陈副阁主这话真让人失望。”太守身后的貌美女子骤然发话,语调清冷,不苟言笑,“南临花了半年时间重起兵马,四处联络,怎么可能在太子手中失败?”
陈幽儿瞥她一眼,弯了弯唇:“太守身边藏龙卧虎,连妾室也擅用毒香,但战场上的事跟杏姨娘你有什么干系?好好培养你的二少爷才是正经事。”
“是吗?”貌美女子冷冷道,“若我不止是杏姨娘呢?”
这话在陈幽儿听来自然是莫名其妙。
她方才还敛着眉眼温和恭顺给两人倒茶,如今却这么大胆妄言。陈幽儿心中烦躁,冷笑一声:“不是杏姨娘,你还能是谁?这里的事也轮得到你插嘴?”
貌美女子显然也对他的态度格外不满意,伸手扯下面纱,露出一张灵秀绝色的脸!
无数张面容从陈幽儿眼前滑过,又完全对不上号。他觉得太守这位心狠手辣的杏姨娘看上去格外眼熟,可是似乎又没见过——
对,他没见过,所以应该是画像。
陈幽儿皱起眉头,越发认真紧盯着女子玉面,终于灵光一闪,从脑海深处扒出张残破的画卷。
陈幽儿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他张了张嘴,惊声叫道:“南、南临!你是南临的湘杏郡主!”
南临皇族尽数被灭,湘杏郡主是皇帝堂妹,本来也该在南临国破后香消玉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徐太守嘴唇颤了颤,脸色却没什么变化,跟着低下头颅,恭敬唤出声:“郡主。”
湘杏郡主神色淡淡,颔首应下:“不必多礼,此时还不能暴露身份。”
“陈副阁主不是说,妾室与战场毫无干系吗?现在陈副阁主可还觉得本郡主无权干涉战事?”
陈幽儿面无血色,身子往后挪了半寸,仰头敬畏道:“是晚辈一时莽撞。口出狂言,贸然顶撞了郡主。郡主是南临人,对战局极为重要,也更熟悉两国交战之事,决策应由郡主来做,晚辈绝无异议。”
女子这才捻着花,淡淡笑了笑:“知道就好。本郡主自有妙计,任西启太子的兵再精锐,也抵不过这一击!”
她在桌上缓缓写了几个字,陈幽儿偏过头看明白了,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先前言语折辱郡主,还请郡主宽宥!”想到对方不仅擅长制毒,还有这种毒辣手段,陈幽儿顿时不敢造次,连连拱手,敬畏又惊惧,“郡主深谋远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