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
她也懒得墨迹了,抓住张朝月的腿往下拖,“行,那就还是张兄你吧。”
“不不不,呜呜呜,死道友不死贫道。”张朝月决定了,“让欧阳询去死吧!”
林见音问:“张兄确定?”
张朝月答:“确定!”
林见音不拖他的腿了。掸掸手站好后,反手掐腰,眸子一闪假装犹豫,“行吧,那我和鬼差大人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换成欧阳询。不过丑话先说在前头,不一定能成哦,鬼差大人也许不喜欢欧阳询。”
“嗯嗯嗯,谢谢你林三。先试试看嘛。”
“试试倒也可以。说起来鬼差大人还未见过欧阳询,且这时日也不多了。”
“明日,”张朝月说,“明日放学后我约他去紫竹台,那儿人少,你和鬼差大人尽管相看他。”
“成,”林见音点点头,“那便先这么说定了。没事我先走了。”
“等一下,那个,林三,哎,你说鬼差大人喜欢什么样的?”张朝月吞吞吐吐问道。
林见音略微思索,“看起来精神抖擞,充满活力的。还有穿着红衣。”
其实依旧是随口瞎说的。她又没见过鬼,哪知道鬼喜欢什么。不过她知道明日一定会看到一个精神抖擞的穿一身红的欧阳询。张朝月的这点小心思她还是看得懂的。
林见音难得体贴一次,她抱起掉在地上的被褥,扔到张朝月身上,“走了,张兄,明日紫竹台见。”
她原本打算潇洒地翻窗离去,可手刚撑到窗柩,想起自己目前被鬼缠身,应当是虚弱的模样,就把窗户关上,一步一喘气,锤着腰背慢悠悠朝门口挪动。
张朝月瑟瑟发抖,看着门缓慢开启,又缓慢阖上。
然后那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少女就这样挥挥衣袖离开了。
张朝月感到不安,急忙吼了一嗓子确认,“林三,你把鬼带走了没啊!”
门外传来少女的声音,简直是气若游丝,“带走了带走了。咳咳……”
装得太认真,林见音差点一口痰卡嗓子眼出不来,她锤了好几下,吹了一会儿冷风,然后瞅准墙头,一个跃身翻了出去,那动作可谓是干净利索。
天空依旧是黑的,但林见音心情是明媚的,她一路哼着曲儿回家。明天一定要好好收拾欧阳询那小子,三个月不见,她要让他知道,她林三才不是好拿捏的软柿子。
汝南县多山,山上多松木。就地取材,瓷窑所需的木材大多为当地的松木。除了松木,山上最多的便是紫竹。离学堂最近的那座山名为九仙山,山上有一处紫竹最为茂盛,在那处依山而建的一个观景平台,就叫紫竹台。
紫竹台地势不高,从山脚算起,半柱香的时间便可抵达,但视线无遮挡,可眺看一部分的山景,且右五十米处有瀑布,飞流直下,水声哗哗,不知为何,学子们都爱聚集在那里背书。
林见音在学堂时不爱背书,所以从来不去,也不懂那个地方有什么好。
二哥爱背书,紫竹台那个地方二哥常去。
她问过二哥,“紫竹台有什么好,为何大家都爱去那里背诵功课?”
二哥答:“山景在前,水声在耳,最凝神愉悦,易于诵读。”
玄了吧呼的。
直到她为婚事烦闷辗转难眠,爬上她的梨花树听着呼呼风声才能睡着时。她才明白二哥说的水声凝神是什么意思,即以二哥为首的那群爱背诵功课的人,水声是能帮助他们背诵功课的音律。就像风声是她助眠的音律一样。
不过自从有位同窗在紫竹台被毒蛇咬了一口,差点一命呜呼之后,便没什么人去紫竹台了。
也是因为人少了,张朝月那小子才敢把接头地点定在那儿。
保险起见,赴约前,林见音带了瓶雄黄酒。万一真碰到毒蛇了,还能用雄黄酒驱散毒蛇。
对于从欧阳家手里抢回生意这件事,祖父既不干预,也不提供帮助。家中其他人也持同样的态度,都当她是闹着玩的,不指望她一个小姑娘能干成什么大事。
他们对她的唯一要求就是注意安全,干不成就干不成吧,让她折腾够了就回祠堂继续抄写家规。
林见音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然后大踏步坚定地走出家门。
纵使干不成,也得干成。虽千难,吾亦往矣。
她踮踮脚,甩着手臂继续前行,内心想道:“何况也没那么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便行。”
既然欧阳询到处说她身上有鬼,说她不吉利。
那么她就把这个鬼送给欧阳询。
让这份“不吉利”降临欧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