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彼岸交易,我也可以,我本来是这么想的,我猜我本来会这么想。”
“本来?”梦魇自能听出她用词的怪异,抬眼不否认她满足条件,“你改了主意。”
“不,是保留,我想我顺势而为,按我的直觉来,应该能改写结局。”秋柚凝视水圈斜斜一拨,“但我的直觉也告诉我,我要警惕这份直觉,警惕这个想法的我。”
水圈立体为扭曲的形状,梦魇认出了这个形状,是在纸上最后画的那个环,呈∞形,中间互绕,错位的视角上似乎相交,但那一点实际并不接触。
漂浮的水与金依次相合,交结成一个更大的流形。
“保留,而非舍弃。”梦魇吐出她的心思,“你警惕,但你仍都要,你仍要与我们交易。”
“是呀,麻烦你向彼岸传达。”秋柚抬手去碰流动的大环,水色闪着细针般的金光,绕着她如同九天上的披帛,“两者的冲突抛开想与不想,尚处在我的安全区中,是我确保可调控的对象。不过我不会现在就交易了,尽管我应该是现在就会,但再等等,我还需要一些验证,所以只是预存。”
“那我会再次留下标记,这意味着你步入彼岸。”梦魇久候般放出了法则,“你想找我们的话,随时。”
“谢谢。”秋柚呼气放手,像负压很久,一霎松懈,她下意识按上领口,又不动声色移开。
那里本有一条红线,一枚黑石戒,但暂时空了。
…
寒静梧把红线圈圈绕指。
他换过一身病服回来清理,刚躺倒在茅屋布暖阵的床上,便又把这物什取了出来,看虚化的一窗飞雪的背景,以及背景前悬吊的黑石戒。
小师妹临走前托付来的。
无名书翻着书页飞了出来,正面盖着他忧愁挥洒墨迹。
[睹物思人的第七十七天。]
“住口。”寒静梧顿了顿,纠正,“少来这套,住页。”
[她怎么不带着我啊,她但凡带着我,我都不会,会的吧,还是会想。]
[至少能传点重要消息,防着惹上花花草草。]
“少来。”寒静梧冷静刻薄,“有那一回就行了,我提醒过你,除非她有危险,别的我会自己来,不必周转告诉我。”
[可我只是在读你的心音啊,你就是这么想的不是吗,想随时随地注视她的所有,引导她的每个环节,让她做什么都来找你,开心也来找你,难过也来找你,不起不落也来找你,为什么不做什么都先找你?]
[不爽,委屈,想抱她——]
“停。”寒静梧扬起巴掌把它合上,眼色快和雪一样飘忽而冰凉,“想和做我是分得请的,心音缭乱不足以视同,她有不想被知道的事,把识戒留给我,亦是让我留下,我就如其所愿不扰她。”
他怀念起限制还在,十日才能用一回,平平无奇的工具书了。
而不是被拿来聊长聊短,小师妹长小师妹短,小师妹像被分了出去,让他心里万万次磨刀,欲斩又止烦躁扼制,果然那时候的他好烦。
纵应只是磨下的魂影而已。
书本在他的手中闪移,用残余的空间法则,一瞬移动到了外面,又翻开大喇喇写字。
[好大方豁达,我如此甘心,我不信。]
“你不信与我何干。”寒静梧放手翻玩起红线,翻出一格一格花绳,黑石戒吊在了正中间,“对于她目光所落,我有怨不是看我。我不大方,不豁达,亦不甘心,没什么不好承认,我是如此,那又如何,我也不蠢,抓牢她有千种万种方法,我何必做最不明智的一种。”
无名书悬浮了会儿。
[感情上不明智的冲动,或许很多时候是要的。]
[你总在做最优解,所得未必是最优,当你开解的那一刻,而不是冲上去抓住,也许就已非明智。]
“我不需要失败者的伤怀,你说的当然在我考虑内,但不明智也需要时机。”寒静梧扫过那几行字,表情淡淡,这都是他会的,不新鲜,他瞥向一窗苍苍雪色,“小师妹不肯正面,那就不正面见,我暗策管多,任她去做,不论什么,我应付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