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如何死的?”
姜馥迩沉默。
“我亲手将她吊在房梁上,看着她挣扎、断气!”郤博彦死死盯着姜馥迩,笑得诡异:“姑娘可试过亲手杀死最亲近的人是何感觉?”
话音刚落,只见姜馥迩那双漂亮的紫瞳中瞳孔骤缩,虽是转瞬即逝的惊恐,但郤博彦却不难看出那并非惊惧所致的无所适从,而是某种他所熟悉的隐藏,是被人生拉硬拽出的阴暗突然暴露在光天化日下的惊惶。
这一次,郤博彦的笑中多了些冁然,仿佛寻到知己那般雀跃。
“我和姑娘怎么就不是同道人呢?!这才该让我们惺惺相惜!”
谁知话音刚落,姜馥迩再无耐心。
她脚下一用力,如一道劲风朝郤博彦劈砍过去,可他反应敏捷,闪身避开了她的功袭,反而朝邶恒刚走的廊道方向追去。
但没走两步,姜馥迩掷来的武器连成了一道界限,反复在郤博彦身侧周旋。他迫不得已被逼退,只得回身朝着姜馥迩攻去。
郤博彦的武艺不差,只是他不似姜馥迩的招数阴险,倒像是跟着武师父堂堂正正练出的真刀真枪,以至于力量充足,却抵挡不住姜馥迩边边角角的偷袭。
但他脑子灵巧的很,及时调整了招数,以至于每次防御都灌了十足的力量,让姜馥迩犹如鸡蛋砸石头那般被自己的力量接二连三地反弹回来。
数个回合后,姜馥迩筋疲力尽。
反观郤博彦却没受到丝毫重创,不过是被她偷袭时伤了手臂皮肉,除此外,破烂衣袖还隐约能看到处明显的血孔,便是刚才捻爆血蛹所致。
姜馥迩蓄力不足,空中向后两个翻滚,站立不稳,单膝跪地停在一处岩壁下。
她此时筋疲力尽,只顾着仔细辨听邶恒脚步声,暗暗盼着他已走出山洞,成功避险。
若无他拖累,她兴许还能找到时机逃脱。
可洞内静逸无声,她心下无底,不好推断邶恒此时是遇了险还是走得远,便只好再想办法拖延时间。
“公子因何要杀了最心爱的人??”
“那可不是最心爱的…”郤博彦冷声道,“我父亲死了,她不该独留着…整日以泪洗面,倒不如帮她一把,能和父亲早日重逢。”
他边说边往姜馥迩的方向走,缓慢且沉重。
“姑娘说说,你亲手杀了谁?”
此时的姜馥迩只觉得身体空得犹如个随时能被风吹上天的纸盒子,半点力气也使不出,但她还是维持姿势未动,只想因此摆出蓄势待发的姿态。
“我与公子不同!”她抿唇,又润了润喉咙,以减轻提及往事的不适。
“哪里不同?”郤博彦抬臂欣赏手上血蛹留下的血孔,悠悠道:“臭味相同的人,才会互相吸引。”
姜馥迩呼吸始终凌乱,可她不愿承认一二,只得咬着牙忍受这种无端的折磨。
“还是你怕大公子听到一二?”郤博彦朝通道转角处看了眼,即便那处漆黑地毫无动静,他依旧放大音量,生怕人听不见:“你怕他捏着你软肋,将你勒索干净是不是?”
姜馥迩却答得果断:“那倒不是,大公子并非趁人之危的人。”
“嚯——这么笃定?他只是没将自己可耻的一面暴露在你面前罢了!”郤博彦似是看出姜馥迩体力不支,转回视线走到她跟前蹲下身来,“展香可知他因何被圣人逐出宫?”
姜馥迩眉头蹙地紧,可四肢无力,却只能看着郤博彦伸出手慢悠悠扯走她手中武器。而他语气还是那样漫不经心:“他强迫了圣人宠爱的昭仪,脖子都掐断了!”
姜馥迩呼吸一滞,可脑子里却没联想到任何恶贯满盈,唯忆起那日素雪凝华,他满脸寡淡的笑意。
“不信吗?展香。”郤博彦轻唤,食指勾着挑起姜馥迩下巴尖。
她顺着他力气看进那双近乎发狂的眼里,浓烈的血气却让她感到腰间悬挂的囊袋中一阵躁动,也因此让她灵机一动想到脱逃的办法。
“我与公子谈个条件如何?”
“好啊。”这声应得戏谑。
“公子担忧被杀身可是因为你手臂上的血蛹?”
她顿了顿,继续道:“身上种这种东西,说是为了任务失败后的防身,可实际却是主人们摆布杀手的方法之一,更是种要挟。”
姜馥迩一语道破玄机。
郤博彦原本戏谑的表情中多了些不可思议。他当即懂了这交易的筹码为何,只不过好奇:“你有法子解?”
姜馥迩也不知她的圣母虫是不是可以对这血蛹奏效,但这圣母虫金贵,她所养的那些虫子都要取了圣母虫吐的黏液为巢才能孵化出。
说罢,她下巴脱离郤博彦指尖,低下头去找腰间放了圣母虫的锦囊,片刻后从里面取了只手掌大小,浑身上下金灿灿的甲虫出来。
“也许它能把你身体里的血蛹活吞,且不至于触发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