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血玉观音不会继续残害幼童,又凭什么要求我和师父放过这个十恶不赦的女魔头!”
矛盾又苦闷的尖锐疼痛无情地切割着心房,石惊天薄唇微颤,半晌无言以对。
眼见这个神色越发苍白黯然的男子再度陷入缄默,阿舍的眼神已是失望至极:“我一直以为,你虽然倨傲孤僻,但至少是个是非分明的人。可如今,你的所作所为和那些为虎作伥的帮凶又有什么区别!与其放任你协助血玉观音继续作恶,倒不如我现在就先杀了你!”
话音未落,阿舍已然拔剑出鞘,直指他咽喉。
这是自两人相识以来,她第三次对石惊天拔剑相向。
与前两次的气愤恼怒不同,这次更多的却是心寒与哀伤。阿舍望着面前这个一夕之间突然变得格外陌生的男人,眼眶渐渐发红,心底那股没来由的委屈和莫名酸涩再也压制不住。
尽管她很快撇过眼去,但那行沿着脸颊滑落的泪珠依然一滴不落地坠在了石惊天心口。
石惊天连日备受两难煎熬的心神大恸,下意识想要伸手,掌心传来的湿润和刺痛却迫使他不得不再次负于身后,咬紧了牙关极力克制着喉间上涌的腥甜痒意。
以往被阿舍剑锋所指,石惊天尚且有足够的理由和底气与她分辩,但这一回却是连他自己都觉罪孽深重,还连累了阿舍无端承受这些本不该她承担的伤与痛。
能死在阿舍的剑下,或许是他最好的归宿。
石惊天定定凝视她几息,而后一言不发地闭上眼,将眸底万般情绪尽数遮掩。
白衣青年下颌紧绷,似引颈就戮般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安静等待心上人最后的裁决。
见状,阿舍瞳孔猛地一缩,胸腔剧烈起伏,剑尖也不受控制地轻颤不止,数次堪堪掠过面前男子的脖颈要害,寒光虚晃,欲发未发。
一时间,山林俱寂,云雀飞天。
密林小径的尽头,一个背着药篓的女童遥遥望见二人身影,喜笑颜开地朝这厢奔来,快要近前时却发现阿舍姐姐气愤地做了个收剑的动作,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日影西斜,盛夏艳阳炙烤之下,饶是苦竹精舍这般的清幽之所也难免被余晖热浪蒸腾。
坐在半山亭内的阿舍却只觉周身阵阵发冷,冷得她从心魂到唇齿都在发颤。
石惊天那不做任何解释听凭处置的态度,恰恰印证了她心中那个最坏的猜测。
阿舍虽不及妹妹阿得那般聪慧过人,但这些年她跟随在石头和尚身边耳濡目染,近日又与石惊□□夕相处同进同出,潜移默化之下也渐渐磨砺出了独属于她自身的敏锐。
从孤独园返回精舍之后,阿舍来到后山寻了处清静所在,就着月牙湖的跃金浮光,开始一点点抽丝剥茧,往日被忽略的各种看似寻常之处如电光火石般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亲自盘查过长安城那些续弦纳妾的男人被血玉观音杀害的时间,昨晚也连夜托人去调查了玉云山庄附近是否出现过同样的血案,以及······是否曾有幼童失踪。
飞鸽传回讯息的速度有些出乎预料,而不出她所料的则是:玉云山庄附近方圆十数里的人家也曾有续弦纳妾之人莫名被杀。而更巧的是,就在无痕山庄迁往长安城后不久,血玉观音便开始现身杀人,之后无痕山庄开始筹办少庄主石惊天的婚仪,血玉观音也销声匿迹。
至于幼童失踪案,则在十多年前的某一年频频发生,彼时蓝田县内凡是家有幼童的人家无一不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只不过后来凶手似乎突然收手不再犯案,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被人淡忘。直到近日长安惊现失踪幼童枯尸这一骇人听闻传至蓝田,又掀起一阵波澜。
当诸多巧合都凑到了一起,便不再是巧合。
阿舍甚至仔细翻了一遍记忆,努力去回想自己数次无意间提及血玉观音之時白玉的反应,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被特意放大,如留影一幕幕从她的脑海中飞闪划过。
最不可能的真相和最不愿意相信的事实再无遮挡,赤裸裸地摆在了阿舍的面前。
那双明媚的眼眸被层层朦胧水雾笼罩,她轻轻一眨,便有晶莹泪滴似断线的珠子滑落。
此时,在药铺迟迟没能等到姐姐的阿得匆匆赶回精舍,见院内空无一人,她又急急往后山庭院寻去,穿过月洞门四下张望,终于在半山腰的石亭中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阿得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快步跨过一道道石阶,同时扬声呼唤:“姐姐,你可回来了!要不是听郭大哥说你想一个人静一静,阿得都要担心死了!”
“姐姐,你说巧不巧,郭大哥一大早说有急事匆匆离开了,午后伯母就来了药铺!”
清丽少女的语息微促带喘,稍显几分上气不接下气,诧异的口吻夹带着探究不解,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古怪的事急于找姐姐分享:“最奇怪的是,石惊天似乎并没有把郭放的事告诉伯母,你说,这是为什么···”
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