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都难逃恶果。”
初闻幼童接连失踪,石惊天并没有太深的感触,行走江湖多年,他见过的惨案何其之多,家破人亡满门被灭者也是常有的事。但自从阿舍带他亲眼目睹过失踪幼童亲属的惨状,他才终于深切理解了什么叫‘活着的人并不比死了的好受’,也明白了阿舍为何如此嫉恶如仇。
两人围火烘衣,雷声轰鸣,雨势尚未退减,屋内仍旧弥漫着淡淡的血气,受惊不浅的孕妇睡得并不安稳,梦中偶尔还会发出几声细碎的□□痛呼,阿舍少不得又是一番安抚。
忙着照顾人之时无暇多思,闲坐下来的阿舍则有些焦灼难安。每一声雷响,她的指尖就忍不住微颤收紧,若非对石惊天的气息极为熟悉,她可能早就下意识地藏身蓄势拔剑以待。
石惊天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阿舍这种突兀异样的不安情绪。
“···阿舍?你怎么了?”
他立刻侧过身抬手将她护在背后,另一只手则稳稳握住了剑柄,警惕地环顾四周。
“我没事。”阿舍微怔,按住他的手臂吐出一口浊气,“我只是···非常讨厌雷雨。”
石惊天一愣,回眸看向身后之人:这是阿舍第一次如此强烈地表达出不喜和害怕。
正如先前曾说过的,她和阿得平日从不挑吃穿,住行也是随遇而安,除了作恶之人,石惊天从未见阿舍对任何事物表露出如此明显的防备与回避。
“为什么?”他脑海中如电光火石般一闪,压低了嗓音柔声问道:“若只是讨厌,不该惊扰你至此,是不是让你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阿舍迟疑了片刻,见石惊天并未催促追问而是目光柔和地露出耐心倾听之态,心下稍缓。
“···我曾不止一次在雷雨夜被人追杀过。”她只需这简短一句,就解释了所有。
“我喜欢听雨但不喜欢湿漉漉,因为那会影响我潜逃的速度。我也有些怕雷声,异响会扰乱我判断敌人的攻势。所以但凡是雷雨夜,我都会去找阿得同榻而眠,否则多半会被惊醒。”
寥寥数语听在石惊天耳中却是心头遽然一震。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形单影只的少女在雨夜下竭力逃亡,仅是想象都让他感觉五脏肺腑猛地一下被揪住,一片苦涩疼痛逐渐翻腾开来,沉底冷却后又化作了阵阵心疼怜惜蔓延而出。
“以后···你有我了。”
他将阿舍蜷缩着置于膝上的右手紧紧包裹握入掌中,温柔坚定的目光盛满疼惜爱怜。
阿舍眼角扫过石惊天因用力紧攥以致关节泛白的十指,仿佛有股温暖的力量缓缓流淌驱散了记忆中的所有寒凉。她探出左手攀住他的左臂,软身侧首倚过去,轻轻枕在他的肩上。
“嗯。”隔着雨帘望入阴沉天际,阿舍唇边漾起如莲浅笑:“我还有你。”
肩膀略沉,左臂被抱住,鼻尖闻嗅一抹清浅幽香,石惊天身形微僵,下意识屏气敛息,生怕惊扰了倚靠在他肩上的姑娘,只觉心猿意马,神思难属,满心满眼柔软得仿佛一汪春水。
火光中,白衣男子侧脸下颌抵着蓝衫少女的发顶,似眷恋又似贪婪般,轻柔摩挲。
屋外雷声雨势渐收,室内温情暖意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