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早春,京城内无处不染上了初春的气息。薄雾朦胧细雨无声,带走了冬末的寒冷。
江之玥眼前漆黑一片,良久才有一丝丝光透入,眼前叠影重重,她感到头疼欲裂,顿感蔓延至全身。五感融于一体,四肢百骸渗透着恶寒。
“二小姐!二小姐!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啊……”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江之玥耳中。熟悉感油然而生,斑驳的记忆撞入脑海。
不是早已身死,怎仍有意识?她伸出苍白的手一寸一寸地向颈部探去,皮肤光洁如初,细腻如棉,并无血淋淋怒绽的伤口。
待到缓过劲来,她发现自己在一个昏暗的牢房里。
潮湿的牢房离锈迹爬满了铁栏,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像是那种陈醋发酵的味道,又腥又涩。
前世,各方势力暗地里拉帮结派,朝廷上下早已腐朽不堪,一掰即折。民间更是流传着狸猫换太子的传闻。
一时间乌烟瘴气,谣言之下,丞相坐立难安,于是与党羽密谋逼宫皇帝,令其下旨让太子继位。继位即成,这些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丞相如此之急,那么传闻十有八九是真,当今太子是假的!
而真的则是太子身边的少师白慕卿!
难怪丞相早就想将他除去以绝后患。
也是这个秘密让江之玥葬身于尸身如山的乱葬岗。
那年是除夕之夜,东窗事发,内乱四起,冰冷的刀刃刺入士兵的胸膛,白雪被融化成血水,纷飞的大雪都尽数染成红色,夜里的风格外刺骨。
江之玥濒死之际撕下了那人衣袍一角,垂死挣扎或有不甘或有不舍。
死后脑海中闪现出一幕幕,如走马灯般旋转,流光四溢,刹那芳华尽显,生死离别,悲欢离合。她甚至看见还未发生的事……
东窗事发,几年之内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随处可见,战士的鲜血顺着城墙流到城内,到处都是断垣残壁。疾病、饥荒、伤痛缠绕着无辜百姓。
江之玥飘荡在长街之上,看见街边饿的奄奄一息的孩童,唯有那双眼睛还透露着生机,她想将外衣解开递给孩子取暖,可惜她触碰不到。
一旁还有她尸骨未寒的母亲。
......
莫非这就是未来?
春和见自家小姐醒后目光无神,眸中还氤氲着水汽。吓得春和紧紧地拽着江之玥的臂弯,生怕她冲动之下做出糊涂事。
江之玥颦蹙的柳眉舒展开偏过头来,瞳孔里倒映着熟悉的脸庞,犹豫地开口道:“春……春和?”
春和抹了一把鼻涕和眼泪,圆润的腮边还挂着泪痕,连忙点头道:“是我啊,小姐。您刚刚突然晕倒怎么喊都喊不醒。”
江之玥反复观察后,确认真的是春和。
她猛地打了个机灵,惊觉道:“是不是父亲被奸人诬陷,圣上疑心又重,便将镇国公府上下贬为奴籍?”
这话问的着实有些突兀,毕竟她们在牢中已经待了半月有余。
“小姐……你,你怎么了?”春和感到江之玥自醒后神色总是深以为然。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是嫌现在的处境还不够糟吗!”
江之玥寻声望去,一个身形微胖的富态女人依靠在墙角面无表情,身着墨绿对襟衣裙,点翠发钗戴在发间。
虽无胭脂装饰,头发凌乱,身上的锦缎也沾上了草屑,但也不失仪态。不用想,这必是二娘。也不知成了她哪根眼中钉,总是和自己过不去。
江之玥低下头似乎在自责,含羞半敛眉小声低泣:“对不起,二娘。我知错了。”
二夫人冷哼一声。这声冷哼还夹杂着些嘲讽。她就是看不惯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和她那狐媚娘一样装模作样!
春和拉拉江之玥的袖子安慰道:“没事的小姐。”随后又在耳边低语了一句:“反正现在二夫人也不能把您如何。”
她扯了扯嘴角,这样的处境她着实笑不起来。镇国公通敌卖国,府中上下皆贬为奴籍,流放边疆,没有诛九族已是大恩。
当然,若有权贵之人愿伸手救你出火海,那便可以逃脱被流放的命运。毕竟做贵人的下人总比流放好过。
不出意外,按照前世轨迹,宋予怀救走了江之玥。
这宋予怀乃是当今丞相嫡子,前世正是因为被他救走才逃过一劫。
她与宋予怀早有婚约,故而在江家落难时,宋予怀本着情分救她一命。
镇国公府的女眷无不羡慕她有这么好的未婚夫,谁料这并非是攀上高枝而是“羊入虎口”。
本就有着云泥之别,二人之间早已有了不可逾越的鸿沟。那个“狸猫换太子”的秘密更是为杀人灭口推波助澜。
他见自己偷听到丞相所密谋之事,毫不犹豫选择杀人灭口。
江之玥环顾四周,青苔斑驳的墙壁之上有一扇小窗,零星的光线散出,空气中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