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请。”太子站了起来,打算去迎迎。张叙是皇帝的心腹,没事不会来兴庆宫,今日肯定奉命而来。
他还没走到门口,张叙就走了进来。
“张少监,稀客,稀客,哪阵风把您给吹过来了?”太子笑着问他,“陛下是否有旨意?”
“殿下太客气了,奴婢不敢当。陛下只是让奴婢来和殿下说几句闲话。”张叙忙道。
张叙说是这么说,太子当然不会真觉得他是来说闲话。宫里的人,哪怕闲着无聊,和人聊个天,都是各有玄机。
他请张叙入座,又让虞安上了茶。两人坐着喝茶,讨论了一会儿茶道,张叙才说起来意。
“殿下还记得刘道长吗?”他问太子。
张叙这开场白有点意思。
刘道长,本名刘叔明,道号玄阳子,出身华山“上宫”,承恩侯世子王玠引荐给太子,因他献上的香确有安息之效,得了太子欢心,目前正在兴庆宫侍奉太子。
这件事,太子知道,过了这么久,其他该知道的人,也知道了,张叙当然也知道,现在他这么问,就有点意思了。
“我前几天还见过,他怎么了?”太子的表情有些疑惑。
既然张叙明知故问,太子决定装傻,听听他想说什么。
张叙看着太子,犹豫起来。
刘道长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就算王玠再次和他见面,他既然是王玠引荐的,和王玠本来就有交情,再见面也不是大问题。
皇帝怀疑他,其实并没有抓到什么切实的把柄,只是疑心他蛊惑太子。他到底有没有蛊惑太子,太子最清楚。现在太子这副表情,张叙心里没底了。
太子以前不傻,现在也不傻,现在他这副模样,难道刘道长真的什么都没做?
“殿下赐金让他离去吧。”不管刘道长有没有蛊惑太子,皇帝既然这么认为,张叙觉得,太子没必要和皇帝对着干。
“少监,这话怎么说?”太子继续装傻。
这位刘道长,对人狠,对自己更狠,是位真正的高人。这样的人,他还有用,才没有打发走,依旧宠信如故。这世上的人,都有用,端看他怎么用。张叙现在这么说,是在让他为难。
“殿下,陛下不喜欢他,觉得是他在蛊惑殿下。”张叙压低了声音,耳语道。
“哦。”太子似乎记起了什么,一下子恍然大悟了。
刘道长曾经和他说,东宫的风水于他有些妨碍。
刘道长真的在说风水,还是在说其他,就见仁见智了。反正当时太子听了,想到的绝对不是风水。
“这件事,少监代我向陛下解释一下,刘道长其实没说什么,是我不好,想多了,才惹陛下生气。”太子非常诚恳地说道。
刘道长说了什么,不重要,关键是太子做了什么,才重要。这件事,皇帝是在生他的气,其他人嘛,也不是多无辜,但是皇帝没法对他发火,怒气就全冲其他人去了。
他明明把皇帝气着了,偏偏皇帝骂不得打不得,才越来越生气。现在皇帝想说他就说他,想骂他就骂他,不就不和他生这个气了。
“殿下,这话您自己去和陛下说,奴婢就不带这话了,您知错了,陛下肯定就不生您的气了。”张叙提醒他,“殿下知道刘道长和王玠最近见面的事吗?”
“这我倒不知道,不过他俩关系一直不错吧?”太子笑着说道。
“殿下明白就好。”张叙这话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下去。太子又不傻,他说多了,是当太子傻了。
刘道长这人,就算现在没问题,以后有没有问题,也是说不准,太子对他留个心眼,准没错。
接下来,他又说了说信安伯府的动静。
“殿下,陛下点了亓辛远入门下省。”末了,他又把这事告诉了太子。
“门下省啊,好地方,亓辛远蒙受陛下如此恩宠,当悉心做事,报效陛下,方不负陛下的隆恩。”太子微微颔首。
哪怕皇帝做的不少事,太子有怨言,但是皇帝有时候做的事,又让他觉得,他和皇帝这样闹腾,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不孝了。
当然,这肯定是他的错觉。
他是一个孝顺的好儿子,怎么可能不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