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游街那日有事耽搁,不曾一睹风姿。”
“家兄同为今科进士,打听到探花郎有门娃娃亲,也不知道哪位姑娘有这好福气。”
“定了亲又如何?哪怕成了亲,若皇帝伯伯要他休妻尚公主,他还敢抗旨不遵?”说话的是翰王家的小郡主赵绫云。
乾朝为数不多的公主均已送去外族和亲,在场的贵女都清楚,赵绫云就是仗着翰王受天子器重,才什么话都敢说,于是纷纷奉承身份高贵如郡主,定是想嫁谁就嫁谁。甚至有贵女打趣,“我看那探花郎就不错。”
赵绫云也没说不行,只翘着嘴角,“你们传得这么神,本郡主改日倒真要看看这探花郎到底何方神圣。”
应姝不远不近听了一耳,便连凑热闹的心思都没有了。
谁不知道那翰王家的小郡主刁蛮跋扈,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若被小郡主看上江晏哥哥,她哪里还有机会?想到这里,应姝只想快些回府,逼爹爹赶紧把亲事定下。
由于失神,应姝不小心踩到一位贵女的脚,呼痛声瞬间惹来密集的目光。
“谁啊?这么冒失?”
其中一个贵女认出应姝,笑出声来,“这不是御街夸官那日追着探花郎跑,户部侍郎应大人家的二小姐吗?”
于贵女们而言,想看游街必会订下厢房雅间,居高临下观望。像应姝这种直接冲上大街的贵女虽然有,却不多。
提到户部侍郎家的二小姐,在场不少贵女反应过来,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就是那个生母是勾栏女的庶女啊?当即就有贵女掩唇凑到赵绫云耳畔悄声说话。
乾朝的妻妾制里,虽然妾统算是花钱纳的,却也区□□份。如应姝之母勾栏女,居最末流。
按说只要是四品以上大员的妻女,都可以出现在皇室贵族、公卿大臣们选定的宴饮区,但应姝这种出生却不大受欢迎,因此尽管她年年参加,却只也只是露个面而已。
“她来做什么?这是她能来的地方?”
“有其母必有其女,难怪会干出跟寻常百姓女子一样追着男子跑的事。”
“只怕这样的身份也敢肖想探花郎呢?”
贵女们的窃窃私语如箭雨扎向应姝。
不是的,她的生母很受宠爱,比应夫人受宠爱得多。她的血脉也不脏,江晏哥哥还夸她端庄娴雅、秀外慧中呢。这些人根本什么都不清楚。
她攥拳闭眼,“我会嫁给江晏哥哥的!”
一句话让贵女们忽然掩唇笑出声来,赵绫云更是嘴角翘了翘,“想男人想疯了吧?该怎么说,不愧是从勾栏女肚子里爬出来的种?”
应姝没想到赵绫云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她生母的过去,气急之下含泪申辩,“你们凭什么这样说我母亲!”
“妾生女只能管生母叫姨,看来应二小姐规矩没学好呢。”轻飘飘说出这话的正是位嫡女。
其余妾生女虽然心中极不舒服,也不敢开口说什么。毕竟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她们在家也照样得守。
赵绫云鄙夷,“事实有什么不能说的?怕被说就别出来丢人现眼。”
应姝听到这话急了眼,不禁脱口而出,“你才丢人现眼!”话刚出口赶紧捂住嘴。
说翰王小郡主丢人现眼,她是不想活了……
贵女们听到她这样回嘴,纷纷噤声。应家二小姐怕是要凉了。
赵绫云何曾被人当着这么多人面骂过?当即柳眉倒竖,“来人!把她给我扔下水!”
小郡主一声令下,翰王护卫当即上前架起应姝。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应姝惊惧,她不会水。“救命!救命啊!”颤音压在喉咙里。
见小郡主要对自家小姐下手,随身伺候的两名丫鬟吓得大气不敢喘。
没什么比四周明明围满人,却无一人施以援手更可怕。应姝看着或幸灾乐祸,或漠不关心的一张张脸,从内心升起一股深不见底的恐惧,这恐惧让她窒息。
呼救没来得及多喊,“噗通”,落水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