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远松听完哈哈哈大笑了几声,很是高兴,任凭谁教到如此聪慧的学生也定会欣慰。“好好好,良辰你坐下罢,你的回答基本无误。不过一寸长的美玉不能说不算是宝贝,只能说是不算真正的宝贝,最后一句的解释是即使是片刻的时光也值得我们去珍惜呀。”
顾良辰恍然大悟,礼貌地点头应是,表示自己已然明白。接着,裴远松又特地抽了几句最难的问裴云翼,“云翼,‘罔谈彼短,靡恃己长;信使可覆,器欲难量;墨悲丝染,诗赞羔羊''和解?”
顾良辰同情地瞅了眼裴云翼,我的天这更难啊!夫子今日怎么全问超纲题啊?顾良辰要是知道这是他爹爹的杰作后,也不知道该是哭还是笑。
裴云翼也有些头大,《千字文》他是会背了不错,但是不代表他都能读懂意思啊。算了,他知道父亲是想看看他的潜力,因此裴云翼疯狂地转动大脑,把现代学过的古代汉语知识迅速全部调动起来,争取也能像良辰一样答对个大概吧。
“回夫子,我认为这这几句的意思为‘我们不要随便谈论别人的短处,也不要随便夸耀自己的长处......及....送信的人可以核查验证信件(呜呜呜,裴云翼知道自己这句肯定理解错了,古代也不能随便探人隐私吧!)……但人的胸怀难以测量。墨子悲叹白丝染色不褪,用诗歌赞叹羔羊的精神。''”
裴云翼后几句真的完全不会,全是凭借字面意思胡乱猜测,努力地想要逐字逐句解释,汗都急出来了。
裴远松定定地看着儿子,良久没有说话,最后只是眼眶稍红的地小声嘀咕了一句,“小儿将来必定可成!”
定了定心神,裴远松道;“云翼之解稍有偏颇,但总体无误,只因你们尚未学习过语词颠倒,故而不会转换语序。”
裴云翼一听便明白了,也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解不出第二句。他倒是学过语法,但还不能够完全熟练运用,毕竟古文浩如烟海,很多词句佶屈聱牙,实在难以全体识记,加之他还没有培养出特定环境下的语感,因而不得其解。此后,他上课须得更加专注才行,不想错过分毫。
顾良辰:……压力好大!
裴远松:“‘信使可覆''本应是‘使信可覆'',意在强调信,《论语·述而》:‘信近于义,言可复也。''即诺言可以实现。后指气度深广,难以测量,云翼实为正确。”
又说“‘墨悲丝染,礼赞羔羊''即墨子为白丝染色不褪而悲泣,咏诗赞颂羔羊般纯洁品德的人。”
听完夫子一番讲解,当真算得上是站在前人的肩膀看世界。
裴云翼觉得在古代考科举真的举步维艰!要是没有先生教导,书中一句话的理解便足以差之毫厘,谬之千里,那最后谈何功成?裴云翼不禁唏嘘感叹,他还是小瞧了古人,读书不是短短时间便可速成的,须得用心用时,像培植花朵一般花上数倍的心血方可。
正想着,裴云翼忽然觉得爹爹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他赶紧回神,全神贯注,大气也不敢喘。
裴远松;“云翼,爹爹尚未讲过诸子百家,你从何处知道墨翟的?”
顾良辰眨巴着眼睛看了看夫子,又看了看云翼,他又有点瑟瑟发抖了,现在的气氛怎么这么紧张,墨翟是谁?对啊,云翼怎么知道的?呜呜呜呜,他又背着自己偷学了多少知识啊!!
裴云翼:......
裴云翼额头冒汗,心里悔恨不已,他刚只求多答出一点便忘记爹爹的问题已经严重朝纲这回事了,好吧!爹爹不愧是你,哪有这么坑儿子的!?
想了想,对上父亲戏虐又疑惑的眼神,裴云翼稳了稳心神,顿时冷静下来大半,便面不改色地回答,“回夫子,云儿三岁时,曾听你和顾伯伯讨论过儒家学派和墨家学派,故而今日大胆推测‘墨悲丝染''中的‘墨''为墨子,因此句须有一人物于其中,才得词义通达。”
“听过了就记住了?”
裴云翼一脸镇定;“大体记得。”
裴远松听了儿子这话倒也回忆起来当时情景,他们谈话向来不避讳孩子的,只是小儿当时才三岁,如此他便已记得这诸多的事情了吗?
现下,他才终于明白顾淮之的劝勉,他到底生了个怎样的妖孽啊。裴远松凝神沉思了许久,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自己的儿子了,可以说是甜蜜的心疼吗?毕竟早慧易夭啊!
不过,裴远松一想到这痛苦的事,几乎立刻就甩甩脑子,他在想什么!只是他的眼眸到底越发深沉,表情也有些凝重。不管怎样,他是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自己儿子的!早慧又如何,下一个沈麟书怎么就不能是自己的儿子呢?
低头看了看儿子和顾良辰担忧的眼神,裴远松心下一暖,表情慢慢放松下来,轻轻解释道:“是我太着急了。我担心你二人年幼聪慧,容易盲目自大,故而想多磨砺一番,现下看来倒是我多虑了。你们二人日后定当坚定本性,不改初心,彼此扶持,共同面对未来的大风大浪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