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丢垃圾的路上,旧楼的楼梯又窄又脏,还有股不通风的霉味。在离下一层还有几个阶梯距离的时候,他的面前毫无征兆出现了突变的画面。
李向晚几乎是毫不犹豫便伸手触碰了、那块东西。接着原本安静的楼道上方,传来下楼的脚步声。
李向晚顺着阶梯抬头,看到穿着黄色居家衣的鹿溪。
同时她也发现了他,面带惊喜地打招呼:“李向晚!”
在李向晚愣神的功夫,她又骄傲地说:“你看,我就说我会记得你。”
于是李向晚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也去丢垃圾?”
李向晚“嗯”了声,站在原地等鹿溪走近。
鹿溪还是很爱笑,只是笑容仍旧很淡。
她的上衣有个毛茸茸的大帽子,挂在脑袋后头,随着她的动作耸动,看上去非常柔软。
“我后来再也没有见过你。”她走到他身边,需要抬头才能和他对视。
李向晚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好说:“有点忙。”
“哦。”鹿溪点点头,和他并肩走了会儿,突兀地问:“你心情好点了吗?”
李向晚被问得一愣,诧异地看着她。
“你上次看起来不太好。”鹿溪有点不好意思:“感觉都快哭了。”
李向晚没有说话。
鹿溪偷偷观察着他的神色,小声说:“所以我陪你多说了一会儿话。但我也赶着去上班,没有太多时间。”
李向晚温和地对她笑:“你总是很善良。”
“谢谢夸奖。”她完全接受这个从小听到大的夸赞,但她的开心似乎只维持了几秒,又因为什么心事而变得平静:“也就这个优点了。”
“你呢?好点了吗?”李向晚关心。
鹿溪不解。
“关于记忆的事情。”
“哦,这个呀。”她低头继续往下走:“还没有。我的心理医生尝试过几次治疗,但是效果都不太理想。他说大概是我潜意识还是抵触吧。”
“恢复记忆的治疗吗?”
“也不是只是这方面的,主要还是针对心理上面的问题。”
她们一起走出楼道。
外面基本已经进入黑夜,只留天边挂着几道暗红色的云彩。
李向晚很介意地问:“你很难过吗?”
鹿溪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晚霞上,看上去比刚才更低落:“应该是的吧,不然怎么会选择忘记呢。医生说这是自我保护的一种表现。”
“晚霞真好看。”她笑眯眯感叹。
李向晚自然地接过鹿溪手里的垃圾袋,跟着看了会儿晚霞。
他仍旧寡言少语,行为上却表现出一股不想离开的样子。
“你要走走吗?”鹿溪突然问。
李向晚收回视线,像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邀请他一起散步。
“我们以前不熟?”鹿溪疑惑地问:“我以为我们很熟,因为每次看到你,我都会觉得很亲切又开心。”
李向晚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鹿溪把他的沉默误解成默认,又开始露出抱歉的表情:“我让你为难了吗?”
“没有。”李向晚直接否认:“你想在小区散步,还是去后面的公园?”
鹿溪思考了会儿,给出建议:“想去再远一点的美食街买杯奶茶,可以吗?”
李向晚毫不犹豫地答应。
“我们以前真的不熟?”
“熟的。”
鹿溪点点头,没有多想,只说:“可我好像和七楼的邻居都不熟。”
“可能是你忘记了。”
鹿溪傻傻地想了会儿,还是觉得不太对:“但是我看到她们,都没有像看到你时这么亲切。”
李向晚难得地笑了:“说明我们关系更好。”
“那你也认识我的男朋友吗?”鹿溪猝不及防地问。
李向晚一顿,良久,才低低应了声:“嗯。”
“他叫什么名字?”
李向晚不由自主完全停下脚步,认真看着鹿溪的脸,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没人告诉你他的名字。”
“嗯。”鹿溪和他对视了几秒就移开视线,看向车流:“刚开始的时候会提,为了刺激我恢复记忆,但因为我每次会有出现严重的应激反应,所以大家都默认不提了。”
李向晚说不上现在什么心情,但绝对不是好的。
“等你的心理医生觉得可以的时候,再说吧。”他这么做决定。
“好吧……”鹿溪无可奈何地接受,掩饰不住自心底涌出的失望:“有时候觉得挺无力的,不管怎么努力都找不到记忆的感觉。”
“不要难过。”李向晚安慰。
鹿溪叹口气:“我就是偶尔会想,人去世之后会不会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