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罚,你可是听见了?”
屋内无声。
李涵跺跺脚,有些不耐,“开门。”
又是一阵悄无声息。
向来是拒见他人的李涵,想不到自己还有被拒绝的一日,一脚踹在房门,“哐当”一声,时常检修的房门猛然倒地。些些断裂开的木屑满室飞扬;更有一盏盏烛火,随风摇曳,灭去几盏。
霎时间,小小的屋子,越发黑暗。
李涵顾不上这些,他大马金刀,阔步朝架子床走去。东耳房内,左右两盏海棠宫灯,悠悠泛着光亮。纱帐混沌,不甚清明。隐约可见被褥中躺着个姑娘。
见她仍不搭理自己,还佯装睡觉,李涵心中愈发气闷,快步而上,一手撩开纱帐,露出少女墨发如瀑。她背对李涵,侧躺在卧榻一角。似受了委屈,似寻求安全,整个身子蜷缩,厚实被褥饶是再结结实实,也盖不住的孤寂清冷。
见状,李涵的怒气,憋在心口,出不来,咽不下。
不必看她神色,也只她定然是难过得很了。
不知说个什么,李涵只能用力捏着纱帐。纱帐柔软绵绵,落布不满老茧的掌心,竟硌得人有些疼。
他气得喘气不迭,想一把掀开被褥,将人扯过来好好说话。手臂挥动,落在半空。
许是他的怒气过于明显,在绵绵纱帐中,似一阵风,飘到莲蓬心中。突然,姑娘转身过来。
她双眼通红,香腮殷红,布满泪痕,双唇干裂,略显病态。该是躺得有些久了,她甫一转身,不甚清明,许久才找见李涵的影子。待瞧见他落在半空的大袖,捏紧的拳头。
双眸当即泛起水雾。
任凭泪水滑落腮边。
“藩帅,这是要送奴婢去见父母兄弟么?”凄凄惨惨,冷冷清清。
顺着她视线,李涵这才发现自己左手还停在半空,一副即将出拳模样。忙不迭缩回来。
他当真是气得昏头了。
不解问道:“你不吃不喝,反倒问我这些胡话!”
姑娘凄楚一笑,“哼?藩帅而今要成亲了,还留着奴婢做什么?给新夫人添堵么。”
男子气得有些懵,不知她这是为何。
莲蓬见状蓦地起身,拉着他适才高举的左手,放在自己脖颈处,“快些。了解了奴婢也是好的,至少不用看着藩帅成亲,看着新夫人进门。人没了,还念叨其他东西做什么。”
李涵大喊,“放肆!”
莲蓬毫不退缩,“奴婢放肆?藩帅这话说得好听。那黄姑娘,今岁三月想要杀奴婢,她是个什么样的姑娘,藩帅难不成还不知晓。如今她即将成为范阳主母,奴婢还活着做什么,不如早些死在藩帅手下,至少不用提心吊胆,饱受磋磨!”
此言一出,李涵惊讶得险些扯坏纱帐。
“你……你……如何得知?”
他这是再问,莲蓬如何得知那日情人谷的曹奔,为的是她。
莲蓬眼角的泪,好似断线的珍珠,不断滑落。落在发丝,落在中衣,晕染一大片,再也不见。
她声音凄苦。
“奴婢如何得知?藩帅这话问得极好。奴婢一心爱慕藩帅,却也不是傻子。奴婢是个什么玩意儿,能让藩帅带我去踏青,”说到此处,她自嘲一笑,一声冷哼,“带三姑娘出门踏青,带二爷出门跑马当是可能,带奴婢出门,绝无可能。不过是个奴婢,即便有几分趣味,得闲逗弄一番,也就罢了。何苦这般劳师动众。藩帅,你说是也不是?”
万不料她早已明白,李涵焦急窘迫,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语。
只听她悲凉的声音继续传来,“当时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可是后来,都是真的,都是真的?是也不是?藩帅,奴婢斗胆一问,后来的事都是真的,是不是?”
从刻意的开始,到真情的如今,李涵已摸不清是何时转变的。
或许是从她满身是血替自己挡箭开始,或许是从最初的“万国来朝”开始,亦或是其他……他想不明,看不透彻。
他停顿许久,想了许多,低头看向莲蓬。她眼含期待望着自己,随着时间流逝,她眼中的光亮愈加暗淡,凄怆越发明显。
不知怎的,他像是被人捏着心口一般,喘不过气。
他想,当是有些喜欢的吧。
他缓缓道:“是真的。”
登时少女眼中迸发无限光亮,耀眼夺目,粲然锃亮。这一瞬,李涵的心,也跟着放松。
“是真的?果然是真的!”
少女哭着笑着,伸手来抱住李涵腰肢,趴在他怀中蹭了蹭。晶莹的泪珠,沾染在暗金方空直裰。
李涵低头,视线落在姑娘头顶。面对她如此无礼的动作,男子一动不动,任由泪痕落在自己衣袍。
一时又听她说道:“之前的事,奴婢并非怨恨藩帅。只要藩帅待奴婢有真情,其他的都不重要。藩帅应下北海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