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云逆风疾驰,衣袍猎猎翻飞。
看了看面朝前方,专心赶路的白芸兮,又低头看了看她一直拽着自己衣袍的手,离阎不禁挑眉问:“仙友是担心我失足掉落,才这般紧拽着不放么?”
“……什么?”
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以至于白芸兮只依稀听见一个‘紧拽着不放’,微顿了顿,倒也立刻反应了过来,一本正经地回他道:“云上风大,我怕你站不稳。”
离阎忍着笑意,道了声‘原来如此,’接着又将手臂往她那头送了一些,“那仙友可记得抓牢了,千万不要松手。”
闻得此言,白芸兮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只是点到一半就硬生生的顿住了,蓦地扭头看向离阎。
“你方才……称我什么来着?”
离阎扬了扬唇,朝她露出一抹春风化雨般的微笑,“怎么,莫非仙友不认得我了?”
白芸兮一个趔趄,险些从云头上栽下去。
离阎忙伸手扶了她一把,待她站定方才将手收回,温声提醒:“云上风大,仙友可得当心站稳了。”
他,他叫我仙友,所以他现在是……
白芸兮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点了定身穴一般,整个人顿时呆住了。
见她一副三魂去了七魄的呆怔模样,不知怎的,离阎一时竟起了想要逗逗她的心思,故意拉长了语调道:“看来,我与仙友的缘分还真是不浅啊。”
白芸兮脚下一软,又是一个趔趄,离阎再度出手相扶,轻声笑问:“是这风太大,还是这云头不稳,为何仙友一再脚滑?”
不得不说,碍于法力受限,白芸兮掐诀召来的祥云的个头……着实小的有些可怜,这也使得两人的距离挨得很近,近到只要一个抬头一个低头,就能在彼此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风过云头,吹得两人青丝纠缠不休。离阎那双噙满笑意的深邃眼眸,白芸兮只是匆匆对上一眼,便触电般地收回了视线,稍一定神,在本就不大的云头上揖手躬身,朝离阎郑重行礼道:“小仙白芸兮,见过离阎帝君!”
白芸兮?离阎将这名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转而道:“仙友又何须如此多礼,快起身吧。”
这一口一个仙友,离阎喊得倒是自然顺口,可白芸兮却听得冷汗直冒,诚惶诚恐道:“小仙仙品卑微,实在担不起帝君这一声仙友。”
“哦?”离阎故作不解,“可本君怎么记得,那日在缥缈山还是仙友……”
“诚然在那之前,小仙未曾亲眼见过帝君!”白芸兮不由把头埋得更低了一些,闷声道:“当日小仙多有冒犯,还望帝君恕罪!”
话落,许久都没闻得回应,在满心惴惴不安的等待中,离阎略带低沉的嗓音才终于在头顶响起。
“再不下去,本君可就真的没救了。”
……下去?
白芸兮低头仔细一看,这才发现不知几时,祥云已经停在了竹林小居的上空。
长夜将尽,黎明前的昏暗依旧笼罩着整个小院。
一阵轻风拂过半掩的窗台,吹得房内燃了一宿的烛火微闪了两下,奄奄欲灭。
陆珉伏在案上,睡得正沉,再看榻上之人,已是面如白纸,全然感应不到一丝气息。
白芸兮快步来到榻前,把了把他的脉搏,仅剩下一口吊命之息,忙回身看向紧随而来的离阎,道:“帝君,时间不多了,您赶紧……”
一颗桂圆大小的血红色珠子赫然出现在了面前。
见离阎用眼神示意自己拿着,白芸兮稍作迟疑,还是恭恭敬敬地伸手接了过来,凑近端详,竟还闻到了一股极其浅淡的奇特幽香。
离阎道:“这珠子你先替我保管着。”
“……啊?”
“待我劫成归位,你再送来冥界。”
“啊?!”白芸兮一阵头大,她可不想等离阎神归之后,再与他有所牵扯,忙婉拒道:“帝君,小仙……”
“白芸兮~”
离阎朝她莞尔一笑,留下一句‘你的名字,本君已经记下了’之后,便化作一道流光钻入了李闫体内。
记下了……是什么意思?
莫非……
轰隆一声,屋外突然炸响起一道惊天闷雷。
白芸兮猛地一个激灵,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普化天尊那一张冷然肃穆的面容。
——倘若帝君真要追究起来的话,怕至少也得去普化天尊那里受三十三道雷刑,以示小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