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的手指着她:“我记得,你是跟在明笙身边的那个丑丫鬟,明笙生前这么善待你,你为什么还好端端站在这?为什么不陪明笙同去!!”
眼看夙沙栲要抓狂接近萦轩,落澄立马抓住他那只手的手腕,轻轻一扭,痛得夙沙栲叫苦连天。夙沙飏正要卯起来,夙沙葛秋发现不少经过的人目睹着这场闹剧,其中不乏朝中属臣,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抢在夙沙飏前头,假惺惺道:“白医首请息怒,愚子蠢顿,不该在此闹事,就此别过。”然后转头对夙沙飏低喝道:“还不把这个愚子拉开!”
夙沙栲被他大哥强行拉走,边走还边破口大骂:“白落澄,你这个无能神医,不得好死!你会和这个丑女一起下地狱的,一定会!”
三人走远,还能听见夙沙栲骂骂咧咧的声音。
“其实你不必为我出头,他说的也不全是疯话。”落澄说这句话时背对着自己,萦轩不晓得他此刻是怎样的神情,看他走去灵堂的身影那般落寞,不自觉地潸然泪下……
三日后便是明笙入殓的日子。
这天阴云蔽日,一路哀乐,冥纸满天,明锵和落澄负责带头扶灵,护送明笙的灵柩前往事先选好的山荫福地。
冬风凛冽,灵幡飘摇,看着棺木缓缓下葬,二夫人的哭声越发凄凉。萦轩和雪皊在墓穴旁烧着纸钱,许是受到哭声感染,也情不自禁地抹泪。
始料不及,二夫人突然上前将萦轩推入葬坑中,一边抓起泥土扔向坑里的萦轩,一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死贱奴!为我明笙殉葬!为我明笙殉葬!!”萦轩抬手挡住纷落的泥土,通过指间看到慕容府的人围在坑边,面容冷漠。
心里咯噔一沉,好像蓦然明白了什么。
萦轩冷笑了一下,垂下手,任由二夫人丢她。
落澄与雪皊跳下葬坑,从旁护着萦轩。“母亲,别这样!你忘了明笙的遗愿了吗?!”明锵按住失态的母亲,制止了她的行为,二夫人瘫坐在地,痛哭不已。
“落澄,带她上来吧。”明锵说道,落澄点了点头,把萦轩拉了上去,稳住脚跟时,两人不由对望了一眼。
这一眼,正好被偷偷跟随葬仪队伍,躲在树后面的夙沙栲逮到了,他眼神变得阴冷,悄悄隐入树林处。
藤床纸帐朝眠起,说不尽,无佳思,沉香断续玉炉寒,伴我情怀如水。笛声三弄,梅心惊破,多少春情意。
小风疏雨萧萧地,又催下,千行泪,吹箫人去玉楼空,断肠与谁同倚。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
明笙入殓后,慕容府又接连请来高僧打斋念佛,超度亡魂。
明日是明笙头七,萦轩收拾她生前的衣物准备明日烧祭,这几天多亏懿绣和雪皊,方能安然躲在翠雨院,眼睛却不知哭肿了第几回。
萦轩拿出梳妆台下的梨木盒,明笙的嘱托她不敢忘,她将要给落澄的那一封放置一旁,不慎碰倒了桌上的茶杯,杯中的茶水撒了出来,沾湿了那封信。“李萦轩,你怎么什么事都做不好!”萦轩边痛骂自己边甩去信件上的水,部分茶水已经渗入到信件里边。
犹豫再三,萦轩拆开了这封信,唯恐茶水化开信中的笔墨,比起担着不道德的污名,她更愿意趁快晾干信件,以免落澄错失明笙重要的绝笔。
所幸,信的质量很好,还未完全渗透,但信中的内容则一览无遗了——
“落澄惠鉴: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七年光阴,不忘君恩。明笙命薄,不能与亲故共度余生,然得君相救,与父母兄长欢度七年,可憾亦无憾矣。明笙故去,望君莫要介怀,天命不可违,了此残生,为明笙所愿。若道牵挂,唯独放不下萦轩一人。多年相处,已视萦轩为亲姊妹,念其无依无靠,欲将其托付于君,求以厚待,此乃明笙临别唯一宿愿,恳君了却之,明笙感激不尽。
言不尽思,再祈珍重 明笙绝笔”
房中宁静,只有萦轩的呜咽声。
哀伤、感激、悔恨相错交织,心中苦痛,不能言喻。
不知哭了多久,萦轩才稍稍平复情绪,她提起精神,寻找另一个可替代那个湿了不能用的信封。
翻箱倒柜期间,萦轩在放梨木盒的抽屉的夹层中发现一个泛黄的信封,看样子是放了很长时间了。萦轩疑惑地抽出里边的信,上边是明笙的笔迹:
一张机,采桑陌上试春衣,风晴日暖慵无力,桃花枝上,啼莺言语,不肯放人归。
二张机,行人立马意迟迟,身心未忍轻分付,回头一笑,花间归去,只恐被花知。
三张机,吴蚕已老燕雏飞,东风宴罢长洲苑,轻绡催趁,馆娃宫女,要换舞时衣。
四张机,咿呀声里暗颦眉,回梭织朵垂莲子,盘花易绾,愁心难整,脉脉乱如丝。
五张机,横纹织就沈郎诗,中心一句无人会,不言愁恨,不言憔悴,只恁寄相思。
六张机,行行都是耍花儿,花间更有双蝴蝶,停梭一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