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火光冲天,战马嘶鸣,听声音据此不到十里。
若是南齐的法修用起遁地符,他们在暗夜中埋伏了多久还真不好说。
龙仰芝登时被气笑了:“你们南齐倒是守规矩。”
气归气,龙仰芝一向都拎得清——此时若是让两头碰上,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不行,我们必须先回去,不然非得打起来不可。”龙仰芝不计前嫌,好言好语说道。
孰料娄元川依旧跟一块大石一般岿然不动,连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这人究竟是属木头还是属石头啊?
算了。
还能怎么办?如今自己的身体在人家手里,他不想办法也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龙仰芝只能认栽,指了指比自己矮上半个头的娄元川,严肃道:“听好了,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先回去,就说打了平手,受了点伤什么的都行。”
“但记得,到时再下一封战书,约在明日此处......不行,以时雨的性子,我还要去查典籍......”
“那就后日,到时再想办法换回来。”
娄元川似是被龙仰芝难得一见的气场震慑住了,呆呆地与她四目相对,轻轻回了一个字:“好。”
“还有,这个东西你揣好了。”刚才说话的功夫,龙仰芝已从百宝囊中取出了一对较手掌略小的小角,其状似象牙,只不过通体乌黑,其上还有一条首尾贯穿的白线。
“这是犀角【1】,把它揣在心口处,轻拍这个尖角两下,你在想什么,另一个犀角的所有者便能听到。届时如果遇到什么麻烦,我们能靠这个互相通气。”时间紧迫,龙仰芝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径直将其中一只塞到他怀中。
娄元川瞳孔剧烈一颤,微微低头,眼神落到他凌乱的衣襟上。
“你看好了,就像这样......”龙仰芝哪有闲心管他面上什么表情,已将另一只犀角放到怀中,隔着银甲点了点。
【听得到吗?】
听到心脏处传来自己的声音,娄元川一脸错愕。
【这声音?】
龙仰芝即刻听到了他心中疑问。
【这犀角说到底传的还是这具身体的声音,而非灵魂的,所以你听到的还是原本的声音。】龙仰芝解释道。
【嗯。】娄元川应了声,想来已是了解这犀角的使用之法。
【这百宝囊先放你这,我那个叫时雨的侍女,若不见这个,肯定会起疑的。】龙仰芝一面传话,一面将百宝囊挂回他的腰间。
“行,那就先这样暂时别过。”龙仰芝望了望两头越来越近的火光,“决计不能让他人看到我们两个走得这般近。”
“好。”娄元川点点头。
“切记!低调点,不可出事!”龙仰芝指着他的鼻子叮嘱道。
事关家国大事,他刚才发疯的样子还历历在目,龙仰芝哪里敢放心,但诚然又别无他法,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再靠一些语言“威胁”加以震慑:“不然,你的身体......”
娄元川愣了一瞬,冷冷回道:“你,也是。”
娄元川顶着龙仰芝狼狈不堪的身躯,迎着西虞方向的火光走去,刚翻过两个小山包就又听得声音传来。
【娄元川,你平日里是不是不怎么说话啊?】
娄元川回头,那逆着光而去的人影已经缩成小小一个。
他一个恍惚,远处身着银甲的少年好像在一瞬间,化成了那个才认识不到一日的女子的模样。
龙仰芝等了许久才听见一声“嗯”,立即开始新一轮的嘱咐。
【那你这两天还是躲起来好了。能避开所有人最好,不然很容易穿帮......】
“姑娘!”
娄元川还没来得及给龙仰芝“嗯”一声,就见一紫衣女子凭空出现在眼前,见得娄元川,一把冲上去扶着他的肩使劲摇晃,叫得那个撕心裂肺,呼天抢地。
“......”
***
龙仰芝跟着南齐的将士回到营地,一路上除了行礼之外,无人说话,没人上前关心战况,更没人来问她是否受伤。
她心中不禁纳闷,莫非南齐军中之人都同娄元川一般少言寡语,冷漠无情?
但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军营里的各种法宝吸引走了。
南齐乃天下修习道法之人心中的圣地,但凡是法修,都会对南齐这个圣地心生向往,龙仰芝亦是。
纵使七年前那场惨剧重创了南齐根基,但法修的底蕴犹在,世家香火依旧生生不息,假以时日,定然会再现往日辉煌。她此番借娄元川的身体来到这里,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来开开眼。
整座军营里的篝火、火把、烛台、灯笼皆为法宝,除却照明的功用外,其散发出的红色流光交相辉映,暗中在营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