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哪里架得住好奇心作祟,无不早早地就抢占了最佳观测位置,此刻已然挤作一团,隔着军营的栅栏探头探脑。
两边的老元帅也都极为默契地在主营帐旁搭了个简易的竹台,以便观战。
只见远方旷野中,火蛇,水蛇,地龙以及众多不知名的灵物被召唤出来,它们时而在地面盘旋,时而在空中舞动,二人交战之处更是金光银光交替闪烁,以那方为中心,平地刮起一阵又一阵飓风,在荒野中扬起漫天黄沙。
营内旌旗被八面狂风剧烈撕扯着,不少旗杆更是被拦腰折断,营帐也被吹得呼啦啦地响。
距战场百里外的将士们在营中,虽只能模糊瞧上个大概,但依旧看得胆战心惊。
叮——
混战中,忽闻一声脆响,龙仰芝右耳耳坠上那颗石榴色宝石砰然碎裂,仅余一只鎏金钩子在耳垂上剧烈晃动。
“有趣。”龙仰芝也不恼,专注的脸上反倒晕开一抹浅笑,与她平日里的招牌微笑截然不同。
放眼整个西虞,还从没人能让她使出真本事来。
一个回合已过,二人都暂时停了手,娄元川在刚才那一招也没落着好,左臂上的铠甲被削掉了半块。
龙仰芝抬手将右耳上的金钩,连同左边还在发光的耳坠一并取下,随手丢在地上。耳坠一脱手,覆在她周身的橘色微光立时消散——这对宝石耳坠乃是一件护体法宝。
这些年来,单靠这些花里胡哨,半吊子炼器师炼成的法器,龙仰芝就已经打遍西虞的武修从未遇到敌手。她万万没想到,第一次逼得自己使出真本事的,竟是个南齐人,还是个武修。
“抱歉,刚才是我轻敌了。”龙仰芝微微侧头,将头上金钗步摇尽数摘下,“但娄将军肯定也不止这点本事吧。”
二人又一次目光相接。
“你,也不错。”
娄元川低眸,轻轻将附在剑刃上的一滴水珠抹去,看不出任何表情。
许是炎炎夏日里酷暑难耐,银盔下的面颊微微泛红。
就只是还不错?
龙仰芝暗自笑了声,也不驳他,一阵丁丁零零的声响过后,她已将刚卸下来的大把金银珠宝,与双手上五光十色的戒指一个不落收入锦囊。收了这许多物件后,这小小锦囊看起来还是瘪瘪的。
使用法器虽能省去不少工夫,却束手束脚,大大限制了她的力量。
“来吧。”龙仰芝粲然一笑。
对方同样沉默地点了点头。
又一回合始。
龙仰芝双眸微合,以手结印。刹那间,洒在旷野中的阳光聚成万道金线,又迅速凝成千万颗刺眼的金珠,白昼的光芒因被金珠尽数吸走,此时荒野之上的苍穹宛若黑夜。
只见龙仰芝双眸陡然一睁,铺天盖地的珠子闪着金光,挟千军万马之势朝娄元川袭来。
这一招,名为万珠落。
另一头,娄元川身后早已聚成了数以千计的银色剑刃,密密麻麻覆盖了近一里地。
电光火石之间,漫天金珠与地上银刃,两股势力在空中硬碰硬,悍然冲撞在一起,掀起一阵毁天灭地的风暴,席卷整个望渚泽畔,就连两方军营后的酉州与卯州,也在眨眼间笼罩在灰色的风沙之中,不辨东西。
这才是武修和法修真正的对决。
方才那一击,西虞军营中众人皆惊得大气都不敢喘,良久后动静方才平息。随着风烟渐渐散开,他们这才敢议论起来。
——“国师大人这是请了神吗?竟还能偷天换日。”
——“咱们都是武修,你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
——“我猜是!他们法修可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招式都有!”
年逾古稀的刘元帅独自坐在高台之上,望着荒野中那风暴中心一言不发,佝偻的背影看上去越发苍老了。
远处二人又开始新一轮交战,这次是妖异的烈焰对上极寒的坚冰,众人瞧不清这冰与火分别是由哪一方燃起的,只能兴奋地干看着。
眼见张牙舞爪的烈焰与万丈坚冰两股力量即将相撞,有了前面几次经验,观战众人纷纷娴熟地矮了矮身,护住了头......
就在此刻,天顶陡然响起万壑鸣雷,继而碧落九天訇然中开,现出一个巨大的黑洞来。
近乎瞬息之间,一道亮得灼眼,似是汇集了天地间所有力量的天雷,从开口处呈一条笔直的粗线,蛮横地劈向二人混战之处。
轰隆隆——
天雷裹挟着世人难以想象的磅礴之势砸向人间,顷刻间整个天地都为之一颤,世间万物乍然失色,世界仿佛在顷刻间重归鸿蒙。与这天神之力相比,二人用功法凝成的烈火与坚冰渺若沧海中的两滴小水珠,早就被碾得连渣都不剩下。
一时间,整个世界都被一片灰蒙蒙的混沌所掩埋,似是连声音都消失了。
过了良久,混沌慢慢散开,日光复又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