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笑笑,忽然压低声音,玩味道:“你知不知道,御驾最近好像出宫了。”
魏央皱眉,“什么?”
“我收到的消息是这样的。”钟玉成道,“说句大不敬的话,我和圣上也曾是策马同游的交情,圣上的性子我不能猜出全部,也能猜到七八成,不过最近,圣上不知为何心情很差。”
魏央道:“那位宁娘娘不是很讨皇帝欢心吗?”
钟玉成耸肩道:“我怎么知道。宫里的事情,不是外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的。”
“嗯。”
魏央兴致缺缺地听完,不想多留,准备离开。
钟玉成在她身后道:“你们望月楼,最近估计得打起精神,多准备些酒水,打扫干净些。”
“是有什么事情吗?”
钟玉成摇摇头,讳莫如深道:“事情没发生之前,我也不能给你保证。”
魏央点头,道了声谢,离开了茶楼。
魏央现在有一间自己的卧房,隔壁还有一间小书房,薛青曼从李无霜那里得知她喜欢读书,便特地给她留了一间小书房。
入夜,魏央洗漱完,坐在书桌前,把江珩礼寄给她的信拆出来,摆在桌上。
自从去年秋水镇桥边见面,给他塞了一包茶糕,之后,她就没有再见过他。
今晚的夜幕无风无云,明日应该是个好天气。
魏央决定先去睡觉,明日去找江珩礼。
听说蒲老先生也来了岑州,只是不知在何处。
她得去打听一下。
魏央吹灭了桌上的灯烛,回到床上睡觉。
意识逐渐沉睡时,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还是魏贵妃。
隆亨十九年的春末,尹谌带她在京城御河游船,夹道站满了想要一睹天颜的百姓,挤挤攘攘,官员随驾保护。
她站在尹谌身边,借着皇帝的光,接受众人的瞻仰,目光却落在御河边的一道清冷身影。
江御史身着白衣,站在河堤上。
御河上开满朵朵莲花,象征着国泰民安,神佛庇护。
皇帝游船到一半,却突然有贼人刺杀,场面混乱中,一支羽箭直直朝尹谌射去,紧急之下,她推开尹谌,自己也往另一边躲避。
却维持不了平衡,船身剧烈的摇晃下,她跌入水中。
被救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失去意识。
而恰巧——这次御河游船,监督的官员就是江珩礼。
皇帝发了很大的怒气,将江珩礼打入牢狱。
朝野百官有不少年轻人群情激愤,为江珩礼鸣不平,也都被压了回去。
她高烧不醒,御医日夜陪侍,尹谌也推掉朝政陪在她身边,终于,她醒了,却迷迷糊糊呓语,说想吃胶牙饧。
宫婢说,江珩礼也是岑州人,应该会知道胶牙饧是什么。
尹谌叫来江珩礼。
魏央躺在床上,听见动静,透过珠帘,模糊地看见外面站着一道颀长的雪白身影。
尹谌熬了三天的夜,心情极差,把怒火迁移到了他的身上。
他说,如果这次再办不好,贵妃有事,你也必死无疑。
那道温和的声音缓和,却嘶哑。
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他一字一顿地道:“臣定当,带回贵妃娘娘所要之物。”
……
梦境开始折叠,光影交错。
魏央听见皇帝低沉的声音,他说,江珩礼身为御史台谏,却蓄意谋害皇妃,朕顺应民意,革除其职,将其流放蛮夷之地,永生不得再踏入京畿之地。
……
魏央猛地坐起身,额头冷汗滑落,急促地呼吸着。
好半晌,她转头,看见外面天际微微露出了鱼肚白。
原来是梦。
魏央伸出手,擦了擦汗。
下床打了盆水洗脸,收拾好自己,魏央走出屋子,却没找到薛青曼和李无霜。
她急忙跑出去,刚好在大门碰上从望月楼赶回的伙计。
“张哥,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娘和薛姨呢?”
小张神色慌张,仓皇地抹着汗道:“央姑娘,老板娘和李夫人都到望月楼去了,我们才接到消息不久……圣上,圣上来了岑州!还指名道姓要落脚望月楼!”
魏央如被雷劈,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