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琴铮铮,珠玉相碰,长孙品鸿兴致极佳,取出腰间长笛相和。
一声已动物皆静,四座无言星欲稀。
一曲终了,沈月桐抚掌笑道:“白玉姑娘好琴。”
长孙品鸿:“白玉姑娘先去歇歇,若有需要再唤你。”
待人走了,他嘟囔道:“怎么不夸我?”
沈月桐不接话茬,反而饶有兴致:“长孙大人和萧将军知道你二人来喝花酒吗?”
萧准不作声。
长孙品鸿也不做声。
沈月桐:“那就是不知道。”
长孙品鸿低声反抗:“皇上知道你来喝花酒吗?”
沈月桐:“你试试捅出去喽,看看你会怎么样?”
长孙品鸿:“……”
他扯了扯一旁萧准的衣角:“你能不能说句话,”
萧准摇摇头。
一见指望不上萧准,长孙品鸿直起身子,清了清嗓子:“你看到了,我俩纯是喝酒解闷,可没有乱来,你来做什么?”
沈月桐:“来看看你们男人享得什么福。”
长孙品鸿:“慎言。”
沈月桐冷笑,这两个字说出来的语气和他爹一模一样。
萧准:“沈兄来,另有所求吧。”
沈月桐呼吸一滞,果然是冤家,她不动声色:“你说说,我求什么?”
萧准如实回答:“不知。”
沈月桐使劲一拍桌子:“那你是什么意思?”
“诶,诶。”长孙品鸿忙出来打圆场,“这事好猜,公主这些年再贪玩也没来过这地方,今天快突然的。”
“哦。”沈月桐不以为然,“那就说是你们两个带我来的,说好了啊。”
她起身就走,徒留长孙品鸿在后面叫唤:“我俩还想要脑袋呢!”
门被关上,长孙品鸿指责道:“你说你惹她干什么啊!”
萧准笑笑不说话,他自然是故意的,沈月桐明显不是来找他们二人喝酒的,又何必把人囚住。
长孙品鸿:“我总觉得你俩眉来眼去的,不对劲儿。”
萧准:“是吗?”
长孙品鸿:“有点。”
萧准挑起剑鞘上新鲜的剑穗,长孙品鸿眼前一亮,眼巴巴地凑过去:“你阿姐编的?”
萧准推开他:“我姐哪会这些。”
长孙品鸿惊讶地瞪圆了眼:“你不会要说,是她月华的手笔吧?”
萧准自是点头。
长孙品鸿大呼:“不可能,绝不可能。”
萧准:“我不像你。”
长孙品鸿:“你在说什么鬼话,藏在心里这么久,你突然就不用藏了?”
萧准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是想通了。”
长孙品鸿一滞,萧准眼中的坚毅决绝他看得清楚。
萧准继续说:“藏着有什么用,藏来藏去,要等喜欢的姑娘嫁给他人,而我连杯喜酒都讨不到。”
长孙品鸿:“话不能这么说。”
萧准摆摆手:“你也一样。”
“我不一样!”长孙品鸿说,不能宣之于口的爱意在他胸口汹涌澎湃,却永远沉寂。
萧准拍拍他的肩,沉默之间一个动作已经诉说了千万句。
长孙品鸿默然,开始闷头喝酒。
萧准见状,道:“来,喝酒!”
花朝楼五层,雕栏玉砌,轻纱高悬,素雅安静,又是另一番景象。
沈月桐如愿见到了她,手指划过琴弦,声如裂帛。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恍惚间,战鼓声起,杀伐声不绝于耳,沈月桐仿佛回到那一日国破,遍地悲怆。
琴声乍然而止,沈月桐回过神:“当真是奇景,风流附雅之地,竟能有幸听到战歌,青黛姑娘果然特别。”
青黛面无表情:“公子不就是为特别而来吗?”
沈月桐:“听说,你明日就要下楼?”
青黛点头,她在五楼能做为花魁候选,是因为相貌,眼角眉梢微微上扬,哪怕是蹙眉都平白叫人觉得万种风情。
可她偏偏是个怪脾气,只唱一首《无衣》,贵人来花朝楼是为风流,自然听不得战歌。
沈月桐:“我能让你不下楼。”
青黛抬起头,沈月桐继续道:“只要钱够,不是吗?”
青黛:“公子想要什么?”
沈月桐:“我不会叫你一个漂亮姑娘吃亏,我只需要你每天辛苦点同楼里的姐妹们聊聊天就好,这俪都城里属花朝楼热闹,大大小小的消息里,我只要听各个朝臣和富家的。”
青黛:“只有这些?”